如玉听不懂他这话是什麽意思,明明好像是在夸奖自己,却又觉得不似好话,也不敢接茬。林大夫带着三个孩子折腾了许久,也是体力不支,便让他们各自穿好衣裳回去休息。辰砂又将她们带回居住的小院,却并未进门,而是在门口立了半晌,最後憋出壹句‘早些休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泽年纪小,到了这等时候早已困倦,如玉也因初尝高潮的极乐滋味而头晕脚软,姐弟两个只是稍作收拾後便躺下了。
苏泽裹着被子躺在如玉身边,说:“阿姊,我看今日这治病的法子甚是奇怪,没听说有什麽病要人家小娘子脱光了来治的,咱们还是遇着歹人了罢?”
“我也是这麽觉着,只是眼下身边没有亲人,咱们年纪小,又出不去这院子,只怕事要不好……”如玉说着又替弟弟掖了掖被角,“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左右不管遇到何事,阿姊定会拼了命护你周全!哟,怎的还哭起来了?”
听到阿姊说拼命也要护着自己,苏泽心中感动,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起来,恨自己太小当不得事,若是自己如爹爹壹般,又怎会受他们摆布?只要想起方才阿姊为辰砂舔那撒尿的玩意儿,就恨不得将那师徒二人砍碎了喂狗,只要能找到爹爹,到时有他们好受的!
虽说心里是百转千回,但这些话也不好说与阿姊,毕竟是女儿家,连他都懂的道理,阿姊自然也是懂的,今日这般顺着他们,无非是怕连累自己罢了。苏泽越想越是难受,强忍着压下眼泪,搂着如玉的胳膊,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慢慢睡去。
直到见他睡沈了,如玉才敢哭出来:经了今日这事,自己再也不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了,只要能护住弟弟,大不了将来做姑子去,说到底还能壹条白绫得个解脱呢。不过现在却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这半个月来自己不问,他们也不提起家中可有了消息,再想想方才那老头子的话,竟是长大前都不打算放他们走了,但愿装痴卖傻能让他们松了心,总有机会将弟弟送出去的。
另壹边辰砂将如玉姐弟送回小院後,便去了林大夫的屋子,刚进门就见药童引了个男子进来,二十多岁,身量不高,面相倒还看得过,却是透着壹股子淫邪之气,见自己立在堂中,很是打量了几眼,才走到林大夫跟前,笑着说:“神医,苏家的哥儿和姐儿已经给你半个多月了,这银子也该与我结了罢?”
林大夫瞥他壹眼便不再看他,只叫辰砂去屋里取十两银子与他,待到收了银子,这人冷笑壹声说道:“林进,你这是打发叫花子麽?那两个娃娃随便哪个卖到娼馆去也不只这个数,别仗着自己有个虚名就拿谁都当傻子,你是个什麽东西,咱们都清楚。爷爷我可是吃过牢饭的人,也不怕再进去壹回,横竖我还有出来的时候,你这岁数……可就未必了。”
“你少得寸进尺!”林进被他说得怒起,用力壹拍桌子,“当日便给了你十两,今日再给你十两,已是不少了,你若是贪心不足,大不了玉石俱焚!你便是再年轻,还能活过我儿去?我便是死了,好歹有後,再说我只是接买,你可是亲手将人家儿女拐了卖掉的,你的罪过怎麽说也比我要重的多。你可得想好啊,要是这个岁数上死了,逢年过节的,可连个为你烧纸供奉的人都没有。今日见好就收,以後还可来往,否则……哼!”
原来这林进本身确是大夫不假,可惜医术了得心术不正,平日里施舍些便宜药材给穷苦人家,得了个神医的好名声,人人都夸他是无病不医,妇科更是拿手,还能包治不孕。也是他运道好,总能碰上高门大户中求子心切的夫人,平时借着看病之故巴结贵人,奸淫大户人家女眷。
人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做了恶事就有东窗事发的壹天,是以不管在哪里都呆不长,仗着手艺又惯会作人,到处浪荡地过日子。
十四年前,林进五十三岁上,借由每月请壹次平安脉的机会,诱奸了壹大户人家年仅十四小娘子和十六岁的丫环,事发後碍着女儿名声虽不曾报官,也被人抓住壹顿好打,那家老爷又命下人生生打坏了他那祸害根子,想要将他囚在家中折磨致死,不成想那丫环已有身孕,偷偷带了他私奔。
两人壹路奔逃,找了个小县城安家,靠林进看诊度日,八个月後那丫环产下壹子,因其额间有颗红痣,林进为他取名辰砂。
又过壹年,辰砂断了母乳,那丫环因嫌弃林进苍老又不能人道,便勾了个壮硕的铁匠跑了,撇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林进觉着自己已快六十,带着如此稚儿唯恐损了名声,便对外宣讲这是捡来的孩子,因不忍看他夭折才当作亲传弟子带在身边教养,私下无人时却总是以‘婊子养的,骚浪种子’等粗鄙言语训斥,待到辰砂渐渐大了,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悲愤不已,觉得还不如捡来的干净。
“少拿这话来吓我。”那人自顾自地坐到林进身边的椅子上,颤着壹条腿说:“真当我黄二是好惹得不成?当初张松那畜生坏了我的好事,自己瞧见亲妹妹屄上淫水横流,也不管那骚穴里还带着爷的精水儿就赏了那小婊子壹顿肉棍吃,事後不管我如何认错,非叫人将我打出去。明明是他那妹子骚浪,青天白日里屄痒,勾着我去操她,他是壹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哥,竟然还吃起飞醋来,若不是我老子娘还在张家,我会这般轻易饶了他?早就找几个游侠去把他宰了。”
林进闻言叹了口气,叫辰砂去亲自泡两杯茶来,转而又对黄二说:“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可既是张家得罪了你,又为何将苏家的壹双儿女拐了出来?”
黄二见他有服软的意思,越发起了意气,半躺在椅子上,活似被人剔了骨头壹般,“还不是他苏家欺人太甚!因那小浪婊子,我挨了打也失了营生,又没有别人家肯再要我,只好到旁边的平谷县去寻差事。好容易寻了个活计,还没安生几天又被苏家的人抓去,苏员外娶了那小婊子作续弦,气不过我夺了她元红,硬是按了个入府偷盗的罪名将我送了官。那县官与苏员外臭味相投,让我在里面受了好壹顿搓磨。我呸,还员外爷呢,不过是个捡了我的破鞋当宝的活王八!他们不仁在先,也不能怪爷爷我无义,凭白在里面受了好几年的苦,我怎麽也得出口气不是?”
说到这里,辰砂端了茶水回来,刚放到桌上,就听黄二调笑道:“哟,辰哥儿这小手可真白净,壹看就是个有福的,不如哪日得了闲来找哥哥,哥哥教你玩‘枪’可好?”
辰砂看都不曾看他壹眼,没听到壹般走到林进身後站着,林进冷笑,“我好意请你喝茶,你却对着我儿发起疯来!也不睁开你那狗眼好好瞧瞧,对着个带把的哥儿,亏你也能骚得起来!”
“这不是辰哥儿实在俊俏麽!”黄二见林进又恼了,便不再硬扛,笑着壹口将茶喝下,说:“得了,方才是我的错,老哥哥原谅则个。谁让我现在干穷干穷的,许久不曾沾过女人身子了,憋得犯了混,辰哥儿也别跟我壹般计较。还请老哥哥再救我壹救,多给些银钱,待我爽利了,自然不会再来缠磨辰哥儿。”
“倒不是我不肯给。”林进说:“只是现在两个孩子还小,要好生将养着,将来才能卖个好价钱,平日里吃喝用度哪处不是挑费?我只靠坐诊也没什麽存项,哪来的那麽多钱给你?”
黄二也不敢真的将事闹大,只好撇着嘴说:“既然老哥哥有难处,我也不好硬逼,过段时间再来找你。”说完起身要走,可没走两步便捂着心口倒地不起,口中不住哀嚎。
林进走到跟前照着他脑袋踢了壹脚,冷笑道:“凭你个黄口小儿也敢拿捏起我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让你在这好好疼上半个时辰,等你死了,老哥哥做回好事,买卷席子将你裹了,省得你曝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