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做不到,别又想着用留白来压我。”夜炎说话间一把拽散了草青儿身上的烂布条,大风吹过,布条散了一地。他看着草青儿一丝不挂的身体,声音变得有些薄凉。“留白于我并非你脑子里想的那般。你如果以为我是因为怕留白才不敢动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草青儿感觉到有一阵阴冷冷的风从身上刮过,吓得连伸手遮羞都忘记了,只知道老老实实的连连点头。
随后,她就见夜炎抬起带着绿宝石戒指的右手,轻轻在棺木上一拍。
只听嘎一声响,那棺盖竟自己打开了!
草青儿惊骇不已,眼睁睁看着夜炎抬高手,随即,他指间的绿宝石戒指突然绿光大盛,眼前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那光芒太盛,晃得草青儿立马闭了眼。
就算闭上了眼睛,似乎依旧能感觉到那耀眼的光芒笼罩在四周。草青儿眼皮抖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睁开眼再看看的时候,夜炎已经开了口,“已经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好了?!”草青儿将信将疑的将眼睛打开一条缝,果然四周又重新陷入黑暗。她亟亟抬头打量一番,就见那半敞的棺盖也已经如无事发生一般再次合拢,就连刚才那几个扛夫的尸体都不知所踪。
“刚才那几个人呢?”她讶异不已的指着空地,不敢相信一瞬间夜炎就将那几个人变没了。
“在那里面。你要不要再打开看看?”夜炎朝那重新合拢的棺材支了支下巴。
“不用了!”草青儿闻言几乎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就算那里面躺着的是她亲娘,她也不会无聊到半夜去掀棺材盖。
这一跳她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穿了衣服。低头看了看,伸手理了理,莫名其妙地又感觉这身衣服似乎有些眼熟。
夜炎似乎一眼就洞悉了她的想法,斜靠在她娘的棺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是不是觉得这衣裳好像哪里见到过?”
草青儿傻乎乎的抬头望向他,点点头。
夜炎嗤笑,“你亲自为你亲娘穿上下葬的衣裳你都不记得了?”
“什么!!!”草青儿简直被夜炎的话惊得掉了下巴。抬着手颤颤悠悠地指着那个一直捉弄自己阴阳怪气的怪人,瞪着眼睛半响,张着的嘴里愣是没再吐出一个字。
夜炎却没有再理会她,转身朝林子深处走去。
······
这一走,便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草青儿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脸惊怕的揪着身上的衣裳,想着脱下来,根本不可能。可是要当若无其事的穿着,好像也实在不容易。
见那一脸苦相的小丫头似乎还没有清醒接受事实的打算,夜炎慢下步子,语调幽幽地提醒,“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若再耽搁下去,就算我剥了你娘的魂魄暂居在你身体里,也没用了。”
黑袍在原本就幽暗地密林中几乎完全隐匿,草青儿猛地清醒过来,心里明白,如果再不赶紧追上去,那夜炎怕是真的就懒得理会她拍屁股走人了。
源于恐惧的压力,就是前进最好的动力。
人在恐惧的环境中,一旦承受过大的压力时,便会想着如何逃脱这种困境进而达到求生的目的。
而草青儿在一个晚上经历了各种离奇的恐怖事情之后,已经顺理成章的将压力变成了动力。就见她脚下仿佛踩了风火轮一般,三两下就追到了夜炎身边。
而此时的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老老实实的跟在夜炎身后,而是直接走在他身旁。
夜炎并未理会她,快走了几步。
草青儿一路小跑着追逐,始终坚持着要站在他身边。直到最后终于达到目的后又忍不住开始追问心里的困惑,“那个,夜炎,你不带上我娘的棺木,怎么将我娘送去安葬?”
听到她的话,夜炎这才转头,语调悠悠,“你娘,不是已经在你身上了吗。”
“什么已经在我身上了?!”草青儿听得莫名其妙,看着那黑如墨玉般的斗篷一头雾水。
“这衣服附着你娘的魂魄。”
“你说什么!!!???”草青儿就算这一晚上经历了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却还是再一次被夜炎的话吓了个心惊胆颤。难以置信的惊怕之下,头脑发热的她伸手一把拽住那水缎般丝滑的黑袍袖摆,拖住夜炎的步伐,不准他再移动半步,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瞪着夜炎一字一句豁出去般吼道,“夜炎,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不好!再被你这样吓下去,我看我今晚也不用跟你出林子了,反正迟早被你吓死在这里!”
夜炎低头看了一眼被草青儿紧紧拽住的衣袖,也不慌着拉出来,反倒是伸出右手拽住了草青儿的袖口,将那袖子提高,连带着里面的一只小手一晃一晃的慢腾腾的说道,“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你身上这身衣裳是你娘下葬时穿的。你刚才闭眼的时候,我将她的魂魄剥离了,而你娘的魂魄,便随着这衣服寄居在你身体里了。”
这接二连三一波又一波的惊吓,让原本情绪恐惧到极点的草青儿反而镇定地接受了如今的事实。在听到夜炎这番话后,她没有再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消化了片刻后又问,“那我娘的身体怎么办?就任由她放在这里吗?”
夜炎嗤之以鼻,“原本要安葬的就是魂魄,身体就是一个空壳,人死了身体要来有何用,你几时听过身体得到安息去极乐的?”
想想夜炎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是任由亲娘的身体放在这荒郊野外等着野兽分食,她也实在于心不忍。小心的打量黑色斗篷下那削尖白皙的下巴几眼,草青儿猜测此时的夜炎应该心情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和她耗那么久,说那么多话。想到此,她大胆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夜炎,可以求求你将我娘先藏起来吗?不论如何,她总是我亲娘,我不希望看见她死了都尸骨无存。”顿了一下,又补充,“办好了事情我就立刻回来安葬她。就算看在留白的脸面上,求求你了。”
草青儿拽着夜炎的袖子哀哀央求,一脸可怜兮兮的摸样。
夜炎嗤笑一声,抽回袖袍,淡淡的说道,“这本就是件小事,你也不必用留白来压我。只不过,我怕你日后会后悔!”
“绝不后悔!”草青儿举起手指发誓,一脸诚恳。
“不后悔便好。”夜炎说完也不多言,只是吩咐草青儿在原地等他。
···
草青儿点头,随便找了个石头墩坐下。抬头望天,浓密树叶几乎遮天蔽日。豆子般大小的雨点从茂密的叶林间滴落,雨水砸在她脸上,她也懒得伸手去擦。看着身上花花绿绿已经被雨水浸得半湿的新衣裳,她不禁就想起了娘亲初初嫁到白宅的情景。
自然而然地,她又想到了留白,那个身着如水白袍,俊美飘然如谪仙般的男子。
留白!如此超凡脱俗的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娶娘亲呢?
虽然草青儿知道自己的娘亲在清镇也算是十分貌美出众,可自从见到留白的容貌和身姿,草青儿明白,以留白那般仙人之姿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看上连嫁六夫的娘亲的。
所以,他娶娘亲肯定是因为娘亲身上有着别的女人没有的东西。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草青儿支着下巴细细的分析,虽然实在想不出为何,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不论那是什么,对留白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只不过,如今娘亲死了,还有没有第二个像娘亲一般可以帮留白的人呢?如果没有,留白又该怎么办呢?作为娘亲的女儿,自己对留白又有没有帮助呢?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草青儿跟着夜炎在天亮前终于赶到了鼓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