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再信人一回,若是真的解救了我等,日后必会相报,若是没有,日后也必定相“报”!昏过去的男孩心道。
去那京兆尹报官,可是须得留名,登记,一丝不苟,确证所言非虚,无形中便给人另一种观感,若是一个不好,怕是会把自己给关进去。
然现下这事,确得是难事,施施心中也是不忍。她前世也是被卖过的,知道那种求助无门,希望惨淡的绝望。她今生最大的愿望,首先是避了自己被卖的悲剧,其次里才是报复。所以,她对男孩深感同情,但是,一旦她以真实身份去报官,她装傻的情形却是曝露了,还会惹上一身骚也不定。毕竟谁也不知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人都是自私的,她救了这小男孩,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何必去趟那浑水?
因得男孩身上着实难堪,施施打后院里头烧了些热汤,将男孩身上稍微擦洗了一番。又将下面那狼藉的伤口涂了些药,在那过程中,那些新伤旧伤加起来,着实让她捏了一把汗,比起这人,前世的自己那还算幸运了?
但是男孩本就在强弩之末了,只在她触到痛楚之处才皱皱眉,施施收拾着,不由得心酸,渐渐地,当初的念头也不那么坚定了。
这时大夫已经请到,是位三十开外的年轻大夫,想必那些老名医,也是不会轻易接这种劳累的活计的。一问,果不其然,实际上是那堂里头的老大夫的徒弟,不过也有些本事傍身。
那大夫一阵望闻问切,大吃一惊,对着施施道:“这孩子可真是苦啊!你们这做家里人的,怎么看管的呢?竟是拖到这步田地!”顿了顿,拽了几句听不懂的行话“肾阳近截,气血双亏,中阳不足,血瘀心脉,可真是!”
施施起了些同情心“大夫可得救救他啊!”
“先吊口气罢!调理可得细细地来!”大夫倒没再恐喝于她了,刷刷的开了个方子,便让他们去拿药。施施想自己去,毕竟她不想太麻烦人家沙大哥了。但是沙建山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先自个儿看顾好,休息会,别把自己累着了”给了大夫赏金,送出门外。
回过身又道“你沙大哥是粗人,不碍事,你这一出去,那可就保不齐会出事儿啊!”
这话有点儿调笑,却又十分贴心,施施心中趟过一丝暖意,她侧躺着休息了会。迷迷糊糊,却是睡过去了。这一晚上,几经波折,确实劳累得很。
梦中也睡得不踏实,仿佛前世那一幕幕走马灯的过眼帘,一会儿她痛失孩子,一会儿她追着东临王的车撵,一会儿又跳到那灯火辉煌的花楼上卖笑陪唱,一会儿是姐妹间的倾轧。。。。。。
“啊!啊!、、、”她从噩梦中醒来,却见自己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不放,一看,她的沙大哥正趴在她床边,俨然守了一夜的模样。她心里流过感动,又见自己已经拖了鞋,被子盖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心中摹得闪过一丝念头“沙大哥以后的娘子定是个好福气的!”
她见外面已经开亮了,偶尔几声鸡鸣传来,念及昨天的梦,而且那孩子也着实可怜,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报官。
这厢一动,便惊醒了沙建山,她忙解释道“大哥,我出去采办些稀罕物事,须得赶早,你待会给那男孩煎了药喝了罢!”她知大哥待她心诚,若知她去报官,必会劝阻,当初那面具就是她大哥找来的,对她在这杜府里头的事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每帮衬与她,必不会让她就这么早地示于人前,但是,也许也是为了圆自己前世的执念罢,她也想,做几件事,来中止这种伤天害理的行径,毕竟,当初要有人帮她,是否,会是另一番模样?
沙建山劝阻道“昨夜闹腾到半夜,这厢天才蒙蒙亮,何必去受着罪呢!再歇歇罢!况且你昨夜说了一夜的胡话,想必也没怎么休息好,听大哥的,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