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安的开始
那是记忆深处珍藏的记忆。
当年的沈天煜不过是个所有人都讨厌的讨厌的小混混而已，在学校被老师咒骂，同学讥笑，回到家里，面对的是空旷的房子。
似乎世上壹切灾难都降临在他身上，家庭离散，父亲吸毒，他在上课之余去赌场工作，他壹度想要退学，但壹直还在坚持的原因，是因为壹个叫林羲月的女孩。
她有着静如初雪般的面庞和温柔的笑容。
壹看到她，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很多。
只有她不像那些人壹样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只有她还会温和地对他说壹句“早上好”，只有她，只有她。
那天他陪人喝酒喝得大醉，在小巷子里狂吐不止。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幻觉，但擡起头，却真的看到了那梦萦魂绕的身影。
然後他才发觉此刻的自己是多麽的肮脏。
“我……”他瑟缩着，低下头。
“你是沈天煜同学吧？”林羲月歪着头，问道，“你看起来很难受，我能帮上什麽吗？”
“不需要。”他冷冰冰地说，“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像你这样的好孩子该来的地方。”
林羲月似乎被他语气中的冰冷所吓到，後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巷子。
对，就像这样就好。
她只需要做那种高高在上的阳光就好，让他壹个人沈在烂泥之中仰望。
没想到不壹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壹瓶矿泉水，她将矿泉水和自己的手帕放在壹边，说道，“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无法放着同学不管啊。……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她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
不，其实不该是这样的，他也不想这样。
“你为什麽喝这麽多酒？”她轻轻问道。
“你不懂。”他冷冰冰地说。
“……可总归是不好的。”她沈默了壹下，说。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说，“所有人都讨厌我，他们也应该讨厌我，因为我就是壹团烂泥。”
“……才不是这样的，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她说道。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最後露出个冷冰冰的笑，“那你当我女朋友，如何？”
“啊？”她茫然地发出了疑问。
“哼。”他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说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吗？漂亮话人人都会说，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不是啦……”她涨红了脸辩解道，“现在学习太忙了，而且谈恋爱这种事……升入高等部我才想考虑壹下。”
她无措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爱。
“那麽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了。”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如果能和你壹起升入高等部，你愿意给我壹个成为你男朋友的机会吗？”
她的脸更红了，然後她说道，“好啊。”
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开始了更努力的挣紮着活着。
无论是地下社会还是校园。
无论是打工还是学习。
无论是金钱还是成绩。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会拿出他贴身带着的她的手帕，嗅着上面的清香，这个时候他就有了继续的动力。
她的成绩向来优异，所以她的学院应该是最好的那个。
所以他需要更努力，不够，还不够。
终於，成绩出来，他如愿上了那个学院。
然後这壹天，在开学的第壹天，他在她家去学校的路上等着。
看到的却是，她坐在壹个男生的後座上，还用力地抱着他。
那个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看起来非常干净，帅气。
而他自己。哈。
这居然就是结果吗？
你曾是我的阳光。他在心底里这样说道。
而此刻，炽热的，仿佛要溢出来壹般的黑暗，萦绕在他的内心。
*
高等部壹班。
纪梵眠将她带到教室门口，然後说道，“有什麽事可以去学生会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话拜托那里的人就好。”
“好的，学长。”她乖巧地答道。
纪梵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走了。”
“学长再见。”规规矩矩地告别，她转身走进教室，迎面碰上的是壹群眼冒精光的女生。
“哇同学你好厉害啊，刚上高等部就认识了那麽帅气的学长啊。”
“同学你叫什麽名字呀……”
……女生的友谊有时来的就是这麽奇怪。
“哇！小月！果然是你！”那边元气满满的男声出现。
……这个声音。她不安的看过去，发现果然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尹子洛。
“哇小月好巧啊我也是在这个班啊我跟你说……”尹子洛开心地挤到她面前，旁若无人的开始“巴拉巴拉”。
她感觉真的是蠢爆了。
无奈地冲周围的同学耸了耸肩，她企图耐心去听尹子洛在说什麽。
五分钟後她发现根本没必要去听，因为尹子洛说的都是废话。
“好了，洛。”她不得不说道，“我想先去座位上收拾壹下课本，好吗？”
“好的，我来给你介绍壹下今天的课程吧！”尹子洛开心地说道。
她无语了。
本来想要好好的低调的上学，但开学的第壹天她就在高等部壹级班出名了。
先是被学生部的优秀学长送来教室，还有个相貌帅气但性格奇葩还异常话唠的青梅竹马，而在午餐的时候又被领班壹个黄发帅哥指名叫了出去。
她刚认识的朋友梦蝶酸溜溜地说道，“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小月，分我壹个好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向教室外走去。
教室外的是……
“你是……”少年的面容非常熟悉，她想了好久後才恍然大悟，“沈天煜同学？”
“看起来你都差不多把我忘了啊。”沈天煜壹字壹顿地说道，“林羲月同学。”
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歉意，“那个，我比较纯蠢，你别介意……”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麽？”沈天煜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神情恍惚了壹下，“啊……”
有壹点点尴尬，那件事她是记着的，但是确实差点忘了，连同他这个人也是。如果再过几年估计也就忘了，因为当时是随意为之的，如果换成其他人那样她大概也会说相同的话。
但看起来，眼前这个少年是格外的认真。
“呀，小月你在这里啊，我都找你半天了！”突如其来的少年声音，尹子洛笑容满面地出现。
她松了壹口气。
她从未这麽期待过尹子洛的出现。
“怎麽啦？”尹子洛觉察到不对的气氛，然後他抓了抓头，“啊？这不是沈天煜嘛。”
面对尹子洛天然的想笑，沈天煜微微挑了挑眉。
尹子洛似完全没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拉着她的手臂说道，“我们回去吃饭吧。”
“好。”她点了点头，然後向着沈天煜微微鞠了个躬，“那麽，我先回去了。”
沈天煜的表情在阳光里模糊不清，他似乎在笑，但那笑有着说不出的冷意，“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好，我明白了。”
她不由的有点不安，但尹子洛充满阳光的笑又给她驱散了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