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初夏时节。
叶梓带着在山里打来的袍子皮,从皮毛店换来一袋子银两,她颠颠钱袋,足够用的了。她置办好要用的生活用品,回程途中,又在镇上的点心铺子里买了几块蝴蝶酥。
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见她活泼俊俏,不免多饶了两个给她。
叶梓谢过店家,隔着包装闻闻,好香啊,这个点心阿树最喜欢吃了,买回去他一定高兴。
她快步出了镇子,此时还不到午时,回去正能赶上吃饭。叶梓吹了声口哨,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骏马飞奔而来,打着响鼻蹭着她。
“哈哈,好啦,好马儿,快些带我回去,晚上给你多多的粮草吃。”
她拍拍马儿,把手头的东西都系好挂在马背上,随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儿欢快地撒开腿来。
叶梓住在山里,骑着马从山里到镇上,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才到。往年她都是在山里呆着,种田摸鱼,自给自足,除非家里没盐了才去趟镇上。现今却不一样了,去年她家里新添了一口人,再不能像过去似的,活的随随便便,半件新衣服也不做,一根红头绳也不扯,一年四季都是灰麻布衣,无非是夏天穿短袖,冬天穿长袖,冷了再添件蓝布袄。
她开始打理毛躁的头发,每天用碎油茶饼洗头,夏天在溪水里每日净身,冬天冷了就在盆里泡澡。终于把一头长发养的水润光泽,一身肌肤白里透红。当然,她能有时间做这些,也多亏了阿树在一旁分担农活和家务。
她本是个孤儿,她的猎户养父曾和她说,她爹娘被土匪害了,临终前正遇着在山里打猎的猎户,央他把女儿带大,猎户瞧着两人鲜血淋漓,眼看是命不久矣,已经觉得二人很是凄惨,又看这女娃安静万分十分乖巧,自己又是个死了媳妇没孩子的,心里一软,便接下了她。
就这么一直当亲女儿养着,教她种田,教她打猎,教她养牛喂鸡,眼看她小小年纪就能自己洗衣做饭,猎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季消失了。
本是说到山里看看几日前下的夹子夹住些什么没有,结果走的第二天天上就飘起了大雪。
猎户爹一连几日不回,大雪封山,想找人都找不了,基本就算死在山里了。
当年叶梓哭得跟真死了爹似的,长大了再想想,猎户是个老手,不可能看不出近几日的天气,却仍是要走。许是猎户爹嫌她拖累了,又觉得对不住她死去的爹娘,便寻个借口跑路了。现下说不定在哪里娶了媳妇快活着呢。这么想着,叶梓的心情倒是酸涩里多了些慰藉。
马儿跑得很快,临近到山里,跑是不能跑了,只能慢慢骑着走。
叶梓抬头望天,天空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金色的阳光从树叶间撒下,她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天,她上山采药,回来的路上路过小溪边,在那里和树林的相接处,发现了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本以为那一次救人之举,只是人生无数事件中的不大不小的一件,却不曾想,这人竟深深走进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