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迈开长腿,从她身旁走过,将她完全当成抹空气般毫不理会,直直走至段宴若身旁,以指测量了下段宴若颈项上的脉搏。
随後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来,倒出数颗,将那药喂入段宴若的口中,并运功催化那药性运作,本呼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段宴若,在一个大喘气後,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只是这正常的呼吸,一脱离了周启森输来的内力,便一路的往下滑,难以维持正常。
「你有帮她止血吗?」
依然沉溺在他突然出现的冲击中的丽娜,愣愣地消化了下他的询问,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用什麽帮她止血的?」因为他总感觉手上的湿润没有停止过,只有不断的增加。
丽娜脑里一片混乱,失措地在她的小布包中找着那瓶药,偏心越急越是找不到,最後只好将整个小布包倒了过来,将里头的药瓶全数倒出,跪在地上翻找了一圈,才找到那罐药。
但手才刚碰到那药瓶,便被耐心尽失的周启森一手拍开,伸手直接拿走。
丽娜只能摀着发痛的手背,看着周启森打开瓶塞,倒出里面的内容物,就着挂在马车四角的灯笼光度,瞧着那药粉的色泽,闻了下,而後嚐了下。
「这药粉对於大出血无大作用,效用太慢,你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还是故意的?打算用这办法慢慢的折磨宴若至死?你这卑鄙的告密者。」
『告密者』三字一出,瞬间让丽娜的脸色惨白。
他怎麽会知道是她告密的?
这时她突然想起她告密那日的情景。
当时她从王爷的书房正要离开,恰巧在回廊的拐角遇到了想找王爷议事的他。
当时有一度她十分害怕自己的告密会叫他发现,可几日过後,他却丝毫动作都没有,更没来找她对质,以为自己告密的事没叫他发现,还放心了好几天。
可没想到,当她放松後隔没几日,王爷便找了宴若姊审问,最後便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他想要怀疑到她头上也是正常的。
毕竟知道宴若姊与世子来往的人真的少之又少,加上她又嫌少独自进出过王爷的院落,综合上者两点,谁作怪自然便轻松浮现。
发现她是告密者没关系,但不能说她想害宴若姊死,因打从一开始她仅只是想让宴若姊离开王府而已,一点伤她性命的恶意也没有,所以他不能这样污蔑她。
因为这指控太伤人,也太恶毒了。
「我没有……」
丽娜想为自己的清白抗辩,但周启森却半点也不想理会她的自白,自顾自地抱起段宴若进入温暖乾净的车厢内,取来一盏灯将它点亮,唤了呆站在车外的丽娜进来拿好。
自己则从怀中拿出一罐药,扯掉丽娜帮段宴若裹上的披风,并将丽娜缠得别脚松脱的纱布全都拆掉,重新检视一次段宴若身上的伤口,却不经意地看到完好的肌肤上,留着明显欢好後的红印。
那红印让他有些吃味着,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吃味的时候。
不管男女之防,自顾自地帮段宴若重新上药,完全不在乎身旁就有个人可以替代他的工作。
可能是忌惮着丽娜曾有过的恶心,也可能是怕丽娜的手脚不够俐落而伤了段宴若。
因他上药的动作轻柔得彷佛那是这人世间最宝贝易碎的东西般,不容一丝疼痛侵扰了她似的。
丽娜只能愣愣地抱着刚周启森丢还给她的披风,端着灯,看着他将所有的温柔付诸於段宴若。
药换好,他没拿回丽娜手中的披风,反而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段宴若细细裹住,宛如丽娜手中的披风涂上猛毒般,是那样的不值得信任。
丽娜为此也只能默默地将披风收到身後,不敢让那披风碰触段宴若一分一毫。
或许是伤口得到了确实的止血,也或许是周启森喂下的药起了作用,段宴若的脸色不再那样的死白,呼吸也顺了些。
但毕竟失去了不少血,身体还是承受不住缺血的低温,而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周启森温柔地将段宴若揽入怀中,让她枕在他宽阔的胸脯上,手覆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将自身的内力不断往她体内送。
「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没事的……」
周启森那声声充满柔情的呢喃,如针般钻进丽娜的心中,将那里刺得血肉馍糊,她却什麽也不能说也不能做,因为她……没资格。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快驾车到城里去,快!」他吼着丽娜,如吼条狗般,半点尊重也没有。
丽娜收回心伤,瞧了眼周启森心急如焚的脸,垂下失落的眼。
你还要痴迷下去吗?他的眼始终没有为你停留过半刻,那你到底在争什麽?况且在你背叛他深爱之人後,你认为自己在他心中还能留下什麽吗?
丽娜表情木然地先跳下马车,捡回自己的小布包与满地的药罐跟银两,然後将又跑去路边吃草的小毛驴系到马车後,自己才瘸着腿,不管那腿肿胀发红渗着血,乖顺地爬至马车的驾驶位上,依着周启森的指示将马车往城里驶去。
但不争气的眼泪却在这一刻缓缓的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襟。
哈!她的报应,来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