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吹起时时的三千如瀑青丝,撩拨出糖果甜蜜香气,男人的白色衬衫在她身上略显宽大,领子被潇洒解开,她的雪白玉肌上是被肆意栽种下的花朵,朵朵茂密盛开,成春色满园。
客厅地板上散落的凌乱衣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时珊珊红了眼,声音也哽咽,“时时,你给我进去,把东西理好,我们走。”
时时看了一眼楚源,怎么样也挪不开步。
“看什么?快给我进去!跟我回家,你听到没有?”
她的怒气值达到巅峰,看着时时与男人依依不舍的样子,更是心痛不已,冲着她就是一顿吼。
楚源站在时时面前,挡去了时珊珊所有的失望的、愤怒的、忧愁的眼神,偏了头望了一眼倔强的站在身后的小姑娘,手伸到背后,对着她挥动几下,声音是刚醒的特有嘶哑感,“时时,你先进去,把门锁上,没叫你出来之前别出来。”
她语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退步,往卧室里走去,砰的一声,是她关门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我是真的喜欢时时!”
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劲,时时靠在门板上,无力滑倒,薄薄的衬衫硌着木质门板,娇嫩肌肤划出红痕,却不是最痛。
时珊珊气极反笑,冷冷质问他,“你说的照顾就是这种照顾?楚源,我真看错你了,你跟高中的时候一样风流成性,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时时身上,她还小不懂事,所以你就拐骗她?”
“珊珊,我是真心的喜欢时时,我会对她负责,会给她想要的一切,我发誓。”
她的巴掌来的迅速,他没有逃脱,捱下了这重重地一掌,生平第一次被人掌掴的滋味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楚源的手紧紧握成拳,声音闷闷的,像含了口水没吐出来,“这下满意了吗?”
“我不满意!”她情绪失控,泪水再度溃堤,声音喊的破音,“时时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楚源,我是不会让她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的,你们不会有未来的,你能保证什么,等你玩腻了厌倦了,时时就会是下一个我,甚至更悲惨,你呢,大可以另觅新欢,把所有都忘记,开始新的生活。楚源,我不希望她重演我的悲惨结局!”
叹了半口气,剩下的怨都堵在喉咙口,他比谁都要烦躁,“珊珊,从前的事情或许是给你造成了很多的伤害,让你的印象停留在觉得我不靠谱、我花心,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是真心喜欢时时,我也会一直对她好。”
泪水哭花了眼妆,眼眶血丝浮现,眼睑底下是黑色的晕开的眼线,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握住他的手,用卑微的语气恳求他,“我给你机会,谁又能给我机会了?楚源,我就这一个女儿,我赌不起,要是赌错了,赔的是就是她的一生。我求求你,不要再跟她有联系了,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别耽误时时了,我求你,行吗?”
他的声音梗塞在喉咙口,拒绝的话如何也吐不出,也放弃不了认定的一生所爱。
“妈妈——”时时拉着行李箱,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整齐,黑色的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表情淡漠,忽视了楚源,目光望向时珊珊,“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不用说了,我跟你回去。”
楚源头疼欲裂,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挣脱开,所剩无几的耐心被耗尽,他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时时,你别闹,让我来处理。”
她却连看都不肯看他,径直走向时珊珊,道歉的语气诚恳,“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时时,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忙着工作,忽视了你的成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她接过时时的行李箱,拉着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回家。”
母女情深的画面看的人拍手叫好,他才是罪魁祸首,所以格外多余,头一回轮到情场浪子遇到这种事情,逃不过的因果报应。
“时时,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没有回头,跟在时珊珊的身后,决绝的离开了。
门再一次被重重关上,一切又重新归于风平浪静。
散落一地的衣物依旧没有被拾起,房间里所有的情侣用品还放在原地,床单上残留着专属她的香气,橱柜里的衣物,没有少一件,也没有多一件。
什么都没有变,却冷清不止一丁半点。
风和日丽的早上,有人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有人却将一身轻,背负甜蜜的行囊都将被无情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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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回到家之后,又变回了贴心的那个小女儿,甚至比从前更甚。
她会为晚归的时珊珊做一顿晚饭,也会在时珊珊疲惫劳累的时候主动给她捏肩捶腿,在睡前依偎着时珊珊给她唱小时候的歌,比从前更加懂事,也更加体贴和依赖着时珊珊。
时珊珊偶尔想,或许这段错误的缘分能真的教会时时成长,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刚开始的禁止时时出门,到一点点降低原先的要求,直到一个月后,时时才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李莉丽的人品大家都已经看的一清二楚,出了杨央的事情之后,她被大半的人孤立,因而才又对回归的时时更加亲切,嘘寒问暖一个都不少,课桌前围满了问候的人,然而没有人关心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些人里,不包括李莉丽。
饭前的下课铃一响,老师放下粉笔,宣布下课之后,班级里的人都争相冲出窄小的门,时时盖上笔盖,环视周围一圈,教室只剩下李莉丽一个人。
正好是她想找的那个人,时时走到她的面前,敲了敲她的课桌,“是你对吧。”
她脸上的微笑甜美可人,与平常的影响相差无几,李莉丽抬起头,装傻问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个给我妈妈打电话的人,是你对吧?”
时时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要出差两个月的妈妈为什么会不通知一声就提前回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她直觉是有人告密。
凑巧的是,前几天李莉丽见过她和楚源。
等到妈妈睡着以后,她悄悄翻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在时珊珊回来的前一天,有两通没有标注姓名的已接来电,其中一通的号码很眼熟,翻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才发现是李莉丽的手机号码。
李莉丽嗤笑几声,反过来问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搞笑。”
时时的气势更胜一筹,冷了声音之后更是不怒自威,“是你打的那一通电话告诉我妈妈我有男朋友的事情吧?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莉丽的眉毛蹙起,又松开。
她勾起嘲讽的笑,语气不善:“哟,你的事情被曝光了啊?被老男人包养的事情被你妈知道了吧?没错啊,我打的电话,反正你们的事情迟早都会被曝光的,我只是顺便帮了你一把,否则啊,你年纪轻轻就堕落了,啧...”
话还没有说话,时时的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脸上,用上所有的力道,李莉丽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左半边脸,惊讶出声:“你疯了吧?”
“这是你欠我的,我现在还给你,有错吗?”她生的娇小,说起话来却咄咄逼人,脸上冷意不减半分,弯下腰在她耳边狠狠警告,“你诽谤我、污蔑我,还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忍你你就以为我真的好欺负?你触到我的底线了,李莉丽。”
李莉丽突然站起身来,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气势还要嚣张,“你是什么好货色?倒贴着给男人上吧,亏杨央对你那么痴情,呵,他心目中的女神不过就是一个张开腿给老男人上的贱货婊子。”
时时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隐隐作痛,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甚至更加用力,“你给我闭上这一张破嘴,还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谁有钱有权你就倒追谁,你是真喜欢杨央?还是因为他家的势力,全校谁不知道他家的地位,你想上位想很久了吧?成功了吗?知道为什么没成功吗?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心里的那一点小九九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不管是你的外表还是内心,都丑陋无比臭气熏天,让人恶心。”
一席话半点没有留情,却戳中她的痛处,一下发狠,空出的那只手想要抓她的头发,却被她一个低腰躲过。
李莉丽更是气氛,张牙舞爪就想要往她脸上挠。
杨央听说时时回了学校,虽然她撂了狠话在前,但是他仍有底气重新追回她,午间的时间特意空出时间路过她的班级,没想到就看到李莉丽正与时时纠缠在一起。
他快速冲进班级,重重推开李莉丽,声音忍不住提高,冲她吼:“李莉丽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有病?哈哈哈,我有病?”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早就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哭又笑,五官挤在一块,难看又吓人:“你看看到底是谁有病?是她先动的手!你们都被这个贱货的外表骗了,她就是个荡妇,只要给钱就能上的贱人。”
他皱了眉,没有辩驳她的话。
反倒是时时平静非常,理好被她拉皱的衣袖,再懒得看她一眼,“是我先动的手。”
他拉住时时的手,“不管怎么样,跟我出去,别留在这儿了。”
她想轻轻抽出手,却被他握紧,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出了教室的门。
李莉丽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神情萎靡,冲着他们不甘心的喊:“时时,你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教室外的空气流通的快,总算让人熟了口气,他拉着她走到了花园,春天有黄鹂驻扎枝头,鸣唱着青春的协奏曲。
停下脚步,她不自在的松开了他的手,两只手悄悄缠绕在一起,“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因为刚刚李莉丽的突然袭击,她的黑丝被拉扯下几搓,耷拉在她的耳朵旁边,显得呆呆的,却又可爱的让人心动,他替她理好,动作轻柔。
年轻的男孩子高大帅气,满满都是朝气和活力,偶尔的温柔也会让人不自觉沉沦,时时忽然想到,从前的自己好像就是这样没有理由的有些心动。
除去身高和外貌,杨央的家世背景也令人胆战,父亲是黑白两道皆有交涉的大人物,母亲又是政界人士,无论如何看,都是她应该瞻仰的存在。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不过...你还好吧?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
他问的委婉,她却听的明白,只能苦笑几声,“我能有什么事情,都挺好的。”
他站在她的面前,身后爬山虎依附上支架,藤蔓展开锋芒,视线之内一片幽绿,毫无其他。
杨央低下头,语气认真,“时时,我是真的喜欢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追求你吗?”
她没有做声。
他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措不及防,让人无处可逃。
杨央的身前,是穿着西装的成熟男人,正站在离他们五百米远的地方,像是被人定住,无法向前跨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