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附中放假十多天了,齐言珍躺在床上,突然想要回家。
她在微信上跟她哥说了这事。
齐箴言可能一直在忙,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复说:“知道了。”
齐言珍看到了,爬起来,走到衣帽间。她看着乱糟糟的衣帽间,还没收拾头就大了。
衣帽间小小的,只有几平米,东西却不少。
齐言珍钻到角落,好不容易才把她最大的行李箱拖出来,刚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齐言珍的电话还没停。她靠在墙上,感觉额角突突地跳。
她的男朋友声音清越,却絮叨个没完:“怎么没去旅游?”
“被放鸽子了。”齐言珍凑到门边,一看,“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珍珍,咱们俩去吧。”
齐言珍:“那我可能要被哥哥打死。”
“唉啊——”
齐言珍踮着脚尖又看了一眼,再一次说:“我先挂了,你乖乖补课啊。”
“等等!”
门铃一直在响,实在太难听了,齐言珍就不耐烦了:“嗯?”
像是被她的语气感染,他突然态度一变,也不客气了,愤怒的嗓音通过手机吼在她的耳边:“齐言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啊?”
“你还‘啊’?!你说过的会跟你那个游戏情侣解除关系的呢!他为什么还在啊?!”
磨磨蹭蹭这么久原来就为了说这个。
齐言珍气焰嚣张不过两秒就萎了。
她还真忘了。主要是那个人每次都跟赶时间似的,一上线就喊她做日常,任务做完人就没了。压根没有她说话的空间,久而久之她可不就忘了。
而且,不过是个虚拟的挂名他都这么计较,那要是知道她还有个未婚夫岂不是要炸?
好话歹话说尽,电话终于挂断了,齐言珍打开门。
门外站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妆容精致,穿着贴身长裙,脚踩一双细高跟。波浪大卷,长发丰厚,柔顺地搭在肩头。
“你好,齐小姐,我是齐总的秘书。”
好高,绝对有一米八了。齐言珍仰着头,感觉脖子有点酸:“我见过你,”不然也不会开门,“你这么来了?”
“齐总让我送你回家。”
“今天?”齐言珍皱眉,这么着急着忙的,她的房间还没打扫吧。
“嗯……是的。”
齐言珍:“以前不都是我自己喊司机来的吗?”哪有一声不吭就把秘书送过来给她当司机用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秘书小姐一直被堵在门口有点不自在,她侧头,面露为难,又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我不想回家,”齐言珍看她紧张的样子,无奈地领着她到衣帽间,示意她看,“我还没收拾呢。”
秘书小姐打量了一番,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我明白齐总为什么让我来了。”
虽然秘书小姐的派头看着像精明的职场女性,说话做事却很谨小慎微,不像是齐箴言的欣赏的风格。整理东西倒又快又稳,拖着齐言珍的行李箱也健步如飞,毫不费力。
但有些老实人的想法却也难猜,齐言珍不知道的是,秘书小姐也觉得她不像是齐箴言的亲妹妹。
不提性格,就连长相也是。
可她一花眼,乍一看,两个人竟然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坐在车里,齐言珍好奇就问她了。
秘书小姐一顿,说:“之前,我一直是家庭主妇。”
“挺好的啊,怎么会想起要工作?”
秘书小姐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因为我离婚了,孩子差点上不起学。”
“抱歉。”齐言珍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就戳到别人的伤心处。
车开动了,她没有再开口。
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齐家离学校其实并不太远,之所以还在这里买房,纯粹是因为一中附中上课太早。
不要求住宿,但,宿舍是10人间。齐言珍有幸去观摩过,只不过她才扫上一眼就甘拜下风落荒而逃。
理所当然,齐言珍这学是不想上了。
她勇敢表态,家长们也都很宽容和善温柔大方,没有动用武力。就是太委婉了,以至于齐言珍很久都没发现她被惨无人道地镇压了。
其实全赖她。
两年前,齐言珍12,齐箴言22.
齐言珍初一,齐箴言刚刚大学毕业。
开学没几天,齐言珍赶早读就赶得哭了。
某天晚上,她就趁着父母都在家,求爸爸告妈妈希望他们能把他们调到崇春去。齐爸爸齐妈妈听了她的哭诉纷纷表示同情,然后拒绝了她:“找阿言吧,这事爸爸(妈妈)做不了主。”
可就是齐箴言拍板让她来一中附中的啊!
他自己就读的崇春,别人家的也读的崇春,为什么她就要去一中附中,凭什么啊?
崇春是A市的私立学校,学费不菲,一中是为高考,崇春的就基本都是出国的,学生间的竞争力同样很大,可起码崇春会让人睡个好觉吧。
并且,双人间宿舍,可申请单人间。
齐言珍遂又去烦齐箴言。
齐箴言甚至没听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先考上全校第一。”
“这就能去崇春了?”
齐箴言闻言,视线总算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停在她的脸上。
他沉默了一会,低笑出声:“可以。”
齐言珍:“周考月考算吗?”
齐箴言:“嗯,小测试也算。”
齐言珍当时兴高采烈,那岂不是最晚一周就能离开这个不让人睡觉的一中?
……
现在,在一中附中的第三年即将来临,齐言珍……终于明白齐箴言当初那个诧异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四周渐渐安静,汽车顺利驶进别墅区,往齐家开去。
一辆黑色的汽车迎面开来,齐言珍先随意看了眼——凯迪拉克,又去看车票号——
她伸长脖子贴上车窗。
秘书小姐也认出来了,渐渐放慢车速,想要停在路边。
不料凯迪拉克却保持匀速,跟她们擦车而过,迅速地消失视野里。
齐言珍还是看到车后座一个熟悉的身影,挤按着眉心,好像非常疲惫,至始至终没有抬头。
她哼了一声,又靠回座垫上。
倒是秘书小姐的确城府不深,一点小事故就目瞪口呆。
齐言珍看到了,没有一点尴尬,反而安慰她:“司机不认识你的车吧。”
可这不是我的车是公司的啊……秘书小姐回头去看齐言珍,涂着艳丽唇膏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识相地闭紧了嘴。
不过,她吃惊不仅是这个,齐箴言之前明明是在公司,怎么还没两小时又从家里出来了?
说是齐家,其实是齐箴言的房子,齐家的老宅在齐爷爷去世之后,因为交通不是很便利,就没什么人回去住了。
离家那么久,家里还是老样子。
齐言珍踏进屋,让人把她的箱子搬到房间。坐了会车,有点渴了,她走到厨房,恰巧佣人们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她抬起手腕一看时间,才不到4点。
没事吃这么早,没吃午饭?
有佣人看她一直盯着,就问她:“小姐,要摆饭吗?”
谁要吃他的剩饭?
齐言珍不乐意了:“不了,没胃口。”
她又嫌弃地瞥了眼餐桌,从冰箱中拿了瓶水,就上楼了。
齐言珍是真的没胃口,一是因为时间太早,二就是因为汽车。她一向怕坐车,一坐到车就头晕目眩哈欠连天,还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的。这会不要说让她吃饭了,让她坐着她都不高兴。
所以她一回家又扑到床上了。
床还是她四五岁的时候买的,圆形,小小的。买的时候附赠儿童房装饰品,到现在,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早就坏了没了,只剩下这个床。床小到只能让一米六五以下的人睡,睡个齐言珍目前还绰绰有余,但她只要一想到以后睡不了这个床,心里就涌起一阵不舍。
趴在陪伴多年的床上,感受着它独有的魅力,齐言珍决定,等她以后嫁人了生孩子了,就把床给她的孩子睡。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长高。
所以为了长高,保持良好的作息,现在可不能睡着。
不能睡也不能吃饭……
齐言珍从书包掏出厚厚一沓,开始写暑假作业。
一题还没写完,齐言珍突然放下笔。
她快速走到床边,狐疑地拽起刚刚被她弄皱的被子的一角,还没凑近,一股清香就扑鼻而来,她微微一怔。
……
回家的第一天,她睡得早,齐箴言早出晚归,两人理所当然没有见到。
回家的第二天,可能放假时间长了,有所松懈,习惯5点半起床的齐言珍竟然一觉睡到8点。
回家的第三天,齐箴言没有回家。
回家的第四天,齐言珍开始给齐箴言打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好久,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
“齐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齐箴言的手机号那边传出,齐言珍十分震惊,一时谨慎地没有说话。
“齐小姐?”
这一下,这么低调又和婉的说话方式,齐言珍就懂了:“秘书……额,算了,没事。”
之后,她又给齐箴言打电话,一个不落都被转到了秘书小姐的手机上。而且,不仅齐箴言像消失了,之前齐箴言忙时替他们沟通的赵助理也跟失踪了似的。
但在微信上的留言,或早或晚,齐箴言却都回了。
太忙了吗?
齐言珍收起手机,托着牛奶走回房间,拖鞋踩在地板“嗒嗒”响。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