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阿蜜莉雅身家好,品貌也好,虽有大家千金免不了的骄纵放肆,倒是为人处事方面极为圆润。夏叶绿疼她如亲女儿,嘴甜的侄女走哪都希望大家喜欢,倒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阿蜜莉雅长夏叶脉两岁,正值如花的年纪,模样好是学校公认的校花又备受男孩追捧,不免心高气傲不当男孩子看。第一次倾心于夏叶脉,这个外表丝毫看不出疾病缠身的俊秀男孩子,除了巴结自家媳妇外谁也不鸟的小霸王,让从未受到过拒绝的阿蜜莉雅极为恼怒,势必要从倾宁手中抢过这个小丈夫。
她的行动也是很积极的,在夏家作客整日缠着叶脉,缠得叶脉生了烦一见她就躲,这天躲进倾宁的小书房里,扰得她没法静下心来背英语词典,语气不免便重了几分:“叶脉,你怕她作啥?!别忘了谁是这家里的主人!”
这话本没什么,除了少了几分贯有的轻声细语,但是叶脉这一听便火大地跟她吵了起来:“爸说她是家里的贵客,让我让着她呀!你也可恶,是我老婆不是?!干嘛不阻止她来骚扰我呀!”
叶脉已经不满,虚岁十五的娃儿按说是初中毕业了,早熟一点的已经可以开始谈恋爱什么的,为女孩争风吃醋也不是没有。叶脉的情愫开始成长,他越发喜欢盯着小妻子发呆,时常傻笑的倍觉幸福。
也因太过长时间地关注以致于发现小妻子似乎不太把他当回事,至少没有他想的那样在乎他。所以生气,再加上个阿蜜莉雅的纠缠,完全没见倾宁有什么反应,那无处可发的气闷压抑在心头,愈发地脾气暴躁。
很少叶脉会吼她的,基本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叶脉这态度初时激得倾宁一个呆愣,待他跑走后,心头泛上了委屈。如墨黑的眼珠子便染上了一分对阿蜜莉雅的厌恶。
那天下午后叶脉单方面和倾宁冷战,无视倾宁百般讨好,见着她就烦说:“阿蜜莉雅告诉我说,你对我好是怕被我爸爸赶出去?!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是吧?!”
听得倾宁揪了心,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被说中了事实也得强打起精神反驳:“哪有!我是喜欢你才对你好的!”
人孰能无情?倾宁再早熟再聪明好歹也三年了,对叶脉的好不再单纯只是利益。当然,这一点依现在的她根本醒悟不到,就如那日接到的花莫名其妙地感动。她不懂这陌生的情感,只当归纳为心虚,为叶脉一心一意地讨好自己却并不真诚以待。
叶脉是个耳根子有点软的,你只要顺着抚他毛就能讨到他欢心。
阿蜜莉雅偷偷地站在角落背抵着墙,她嘴角泛着一丝冷。她是个聪明女孩,很快抓住了叶脉的弱点加以利用,知道一味纠缠只生厌便换种方式。夏叶脉不是小傻子吗?小傻子只要找到吸引他的东西便成。
她已经过了迷恋夏叶脉的时间,究其原因也是发现他的智商太低,她跑去喜欢不是丢面子吗?现在她一心一意改喜欢夏叶落叔叔,那位表叔生得漂亮又聪明,这才配得上她嘛……
阿蜜莉雅算盘拨得精,虽然不再迷恋夏叶脉也不想让这对众人都说“恩爱”的夫妻和睦,她要拆散他们,把那个小妓女赶出夏家大门!
人,往往仅一眼就能判定出自己喜欢的与不喜欢的。
而阿蜜莉雅与倾宁,就是这种典型,谁也入不了谁的眼。
***
如果叶脉不高兴,倒霉的是谁?
倾宁。
夏家大少爷得知了,一个口令召见倾宁。关在书房内也不过十分钟,少女低着头咬着唇出来,秀发的发掩饰被掌诓肿起的半边侧颊。阿蜜莉雅从角落出来,一脸恶毒地嘲笑:“不过就是个小妓女嘛,装什么清高?!以为撑了面子就能撑起里子?野鸡披上凤凰羽毛还是野鸡!”
倾宁瞪过去,那一双如墨的漆眼亮得惊心。阿蜜莉雅一时被她气势所慑,俏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之后便强撑了胆子呛声:“夏叶脉那个小傻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
倾宁缓缓地踱了过去,她举止优雅而贵高,就连骂人也不带脏:“既然只有我这种野鸡才配得上,当初为了这个傻子千里迢迢跑过来的你又算什么呢?”她很少骂人,她的心思也很少起伏,但毕竟年少心不定,不如大人经历太多来得老油条。
啪!
阿蜜莉雅恼羞成怒,一掌诓下去手还抑在半空中抖了几下,可见力道之重。接着在被掌诓的女孩侧偏脸还未从剧痛中回过神时痛哭失声大呼小叫:“舅妈——快来呀——倾宁欺负我——她骂叶脉是小傻子——”
何谓颠倒事非?
倾宁只是冷冷瞪着她,再是心惊再是愤怒厌恶又如何?披着高贵外衣的野鸡终究是被欺负的对象?如倾宁这般拥有高傲骨子的女孩,得到的也是一再的被欺凌。
是阿蜜莉雅,倾宁永远记住了这个女孩,她让她彻底地意识并死心,自尊值多少钱?在夏家在,在仰人鼻息下她夏倾宁什么都不是——
***
那晚上的事儿闹得挺大,阿蜜莉雅掌诓下去的地方正好是被夏叶桦打过的,那左脸颊肿得半边高,把一张美人脸硬生生给毁了。阿蜜莉雅留有长长的指甲,指甲划破细嫩的肌肤,虽然不会留疤倒是渗了一丝血丝,夏叶脉看到时当场晕了过去。
来年的春天呀,冬天还未过,你却迫不及待提早到来……
事情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只是一件小女孩间争风吃醋的小插曲呀,却把夏叶脉却闹得再次进医院。
暂时没人会为阿蜜莉雅讨个什么说法,夏家的大主子才不过前脚出门后脚就赶往了医院。
倾宁吓到了,阿蜜莉雅也吓傻了,但她比倾宁更快地抓了先机:“叶脉怕血呢,是她故意吓人家的,因为叶脉最近讨厌她了!”
所有的错全推到另一个女孩身上,她聪明地明哲保身,令倾宁无可辩护……
26
事实的真相已经不再有人想去追究了,全家上下忙碌于夏叶脉生病一事。也有这么几个人是不加以理会的,比如夏叶绿。“又病了!这小子好多年不再发病,这两年又犯了!说什么肝脏功能衰退……啧!早叫大哥当年不要把那孽子留下来,以为腼腆爱人吗?害的还不是一条人命!”
这番又骂又叫自然是不敢当着面只能背着,却听得倾宁心惊。她对夏家的事来了三年也一无所知,这个家族仿佛有太多的秘密,某些人知道不屑一切,某些人不知道冷眼嘲笑。多多少少从大人们口中透露,她的小丈夫是乱。伦的产物是不争的事实,而谁生下的仍是个谜。
夏叶桦为儿子的病担忧得夜里没睡上多好好觉,饭也没多吃,对倾宁这个媳妇仅是冷眼以待便让她怕得哆嗦。他的手段,皮肉之痛太过刻苦,她不愿再承受一次。于是每天都往医院跑,叶脉得的病大人们说不清楚,那专有名词也就医生记得住,总知他是内脏各方面都出现衰老化严重,需要昂贵的药维持。
夏叶绿没过几天就受不了呆在家里携着阿蜜莉雅离开,阿蜜莉雅不想走,她是个花心的小女孩,见一个爱一个,又怕东窗事发只好跟着离开。
这个家少了外人又冷清了,常缠她的夏叶落最近也不知消失哪去,叶脉住院中,夏叶桦直接将家搬进了医院陪儿子。偌大的宅子实在太过冷清了。
叶脉呆在医院久了病情刚稳就吵着要回来,但医生说还需留院观察,夏叶桦又拗不过儿子的纠缠最后决定将医院搬回自己家。
全家人都不用再两头跑,请来最专业的护士与高明的医生白夜看顾,花多少钱也要维持唯一儿子的生命,夏叶桦对这个儿子的珍重可见一斑。
***
冬天的来临是寒冷,往年这个时候叶脉会拉着倾宁出去打雪仗,而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时,叶脉却躺在床上。他已经好久没有踏进过大门,屋外的气候只能从落地窗外家人们的穿着上思量出。
生病的日子会改变一个人的霸气,叶脉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贪玩却下不了床除了看电视便是玩游戏,日子久了也会无聊。倾宁寸步不离守着,她常抱着一堆丰富的魔幻书念给叶脉听,偶尔也会让叶脉念给她听。
这种情形下叶脉是平和的,当他脾气暴躁时便是看着落地窗外大人们走来走去,当第一场雪降临却不能身临其境,恼急了连药也不吃,任倾宁怎么哄也没用。
“不吃就是不吃,你没听懂啊!”叶脉一掌推翻了药,任颗粒状的药丸洒在地上,一日三餐吃药打针已经怕了。“我不要再吃药了!我要出去玩!每天都呆在床上烦死了——”
“叶脉,你不吃药病好不起来,也不能出去玩呀。”实事求事,倾宁的轻声诱哄每日都得上演一次。她小脸上有着疲倦,叶脉的病让他变得反覆无常,易怒易暴,她喜欢的那个温柔傻气的男孩子再也看不到了。
“你是骗子!你跟他们一样只会用好话来骗我!我吃了这么久的药也没能下床,我不管啦——”小孩子的叶脉,吵闹不休的也就几句,却也让人发疯。不吃药是大事,倾宁的职责就是负责他的药,他不吃她就挨罚,没有饭吃是小就怕被抽鞭子。最近公公对她的态度愈发地冷,她心头有不安,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搁叶脉身上。他是她的小祖宗也不例外呀!
“叶脉,就当我求求你,你就吃了吧……”倾宁苦着脸。
“药那么苦,我才不要吃!要么你先吃了我再吃!”叶脉提出无理要求。
“但我没生病……”她的反驳在叶脉的怒瞪中消了音。重新拆开一包药,她看着那为数不少的药丸,换了是她也不想吃。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脉,她眼珠子一转打着商量:“叶脉,我喂你好不好?”
叶脉冷哼孩子气十足地撇过头去。叶脉见他态度有点软化,咬一牙再说:“我不知道药苦不苦,所以我先尝尝,再喂给你?”
这似乎很诱人的提议,让叶脉微微地扭过头斜睨着她。见叶脉有反应,倾宁捡了一颗红药丸含进嘴里,是甜的。然后扳过叶脉的脑袋,将唇凑上去喂进那颗甜甜的药。
叶脉一愣,倾宁很快地端水喂给他喝,在叶脉吞下后她又捡了一颗白色的含入嘴里,苦得令她小脸全皱了起来,惹得叶脉哈哈大笑:“倾宁,苦死你!让你叫我吃药——”满是幸灾乐祸的声音被一张小嘴堵上,她将苦味还给他,如果不是他她何苦累得在这里吃苦药?!
喂了两颗她便不干了,将余下的药都塞给叶脉:“呐,叶脉,你自己吃了吧?”叶脉也合作把药一口吞了,孩子气十足高昂头哼道:“我可比你不怕苦哦!”
倾宁微微苦笑应了声,冲去了厕所把嘴里的苦涩刷走。
叶脉躲回被窝里,一双眼睛滴溜地盯着厕所,当倾宁出来时,他挥手招她过来:“下次你也像那样喂我药吧……”俊秀的脸蛋上挂着一丝臊红。倾宁一愣,直觉是皱了眉,她厌恶那苦味,但见叶脉一脸期待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加了但书:“那你以后不吵不吃药了?”
叶脉笑得快乐直点头:“我很快病就好了,所以你吃不了好多苦药哦!”“最好是这样啦……”
但是,一直到三年后,倾宁都陪着叶脉吃着苦药。那以后让她发誓,决不要生病,决不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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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的时间说短不短,倾宁已经十七了,就在前不久刚庆幸了生日,她是腊月出生的,叶脉小了三个月,阳历是七月,夏家挨着上半年最近出生的也就是叶脉了。
十七岁的女孩是亭亭玉立,往人群那么一站天生的贵气与优雅,配上那一张绝美的面孔,比大明星还要吸引人。
倾宁小的时候就在想等成年要脱离夏家,等开始长大了她才觉当时的想法太过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