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了是何种样貌呢?他七十岁的年纪身子依然挺拔,长长的腿健步如飞,大大的鼻子,大大的眼,云白的皮肤,脸上几乎没有斑点。他在路上看到标致的女人,吹了声口哨,女人回头看见他,还会愿意递一个充满电力的眼神。
曹了生五个孩子,只有老二曹风是男的。他留给曹风的财产是其他女儿们加起来的两倍。曹风的老婆梦梦在丈夫过世後,搬到乡下婆家,说要代替丈夫,全心全意照顾公公,好向大姑小姑们交代,不要让人说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媳妇。曹了的老婆老早就过世了,曹风的两个孩子又都在外地上班,其他的四个女儿都出嫁了,家里只有他与媳妇两人住在一起。
「爸,吃饭了!」梦梦敲着曹了的房门喊着。曹了开了门,说着:「这麽香!」梦梦:「今天有爸最爱吃的红烧牛肉。」曹了:「你也香!」梦梦:「怎麽这麽说呢,爸!」梦梦脸红了起来,飞快地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东一句「爸,吃好!」西一句「爸,小心烫!」,如黄莺般细腻婉转的声音听得曹了浑身酥麻麻的,吃着碗里的红烧牛肉,看着眼前婀娜的梦梦。梦梦这时问了:「爸,无论我怎麽想,总觉得您给我们母子三人留的份太多了,我怕……」曹了说:「人是你在照顾的,给你你就接受!那几个不孝的东西,嫁人之後都没再回来过!别担心,我知道该怎麽做!」有曹了这句话,梦梦心里踏实了,满心欢喜问着:「爸,明天想吃点什麽?一早我就去市场给您买回来!」曹了说:「买牛奶,冰箱剩半瓶了,喝了以後晚上是越来越好睡了。」梦梦:「好的。爸,您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收完,梦梦就上二楼去了。过了两个小时,曹了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将电视转到最大声,蹑手蹑脚的上楼,看二楼的大厅、房间都没有人,他走到浴室外,听见水龙头不断的流水声,他闭起双眼,一呼一吸,听着水声带着笑,两年了,他内心极为满足。他静静地站了十分钟,又下楼看电视去了。
梦梦洗好澡,回到二楼大厅吹头发,拿着一包透明袋子就下楼去了。她从冰箱取了半瓶的牛奶,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後,拿到客厅给曹了喝。曹了刚喝下肚,马上有了睡意,媳妇问候一声晚安,他就进房间去了。
曹了一进房,梦梦立刻就把大门锁上。她走到客厅右方的桌子,跪在地上,左手在桌下一阵摸索,摸到了存摺和印章。梦梦满心欢喜,关了电视,飞快的脚步奔回二楼,她立刻拿起电话,和另一端的人说着:「老东西说没有问题,我明天就转过去!」隔天,梦梦从市场回来,将曹了要喝的牛奶冰在冰箱,走到他的门外,敲了几下门,曹了没应声,她赶紧将存摺印章放回桌下,就像没人动过一样。
曹了的身体虽然没出什麽问题,但就是精神越来越不好了。他每次说要去看医生,梦梦总是阻挡他,说只要晒晒太阳、多运动就能恢复以前的光采,曹了没办法,只好继续在院子照顾花,喂喂狗,假日到教会与教友聊聊天,过着与往常一样的生活。
过一阵子,曹了坐着就晕,只能躺在床上,精神愈加萎靡。他在房里,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还总听到男人与女人的笑声。他记得那细腻动人的声音,那是梦梦,但是,男人?家里怎麽会有男人?他摸着自己的身体,不该是这样的,那些向他抛媚眼的女人去哪儿了?他还想听梦梦洗澡呢!这是梦吗?不可以,不可以……
「这个娼妇跑去哪了?怎麽把人照顾死了?」曹风的小妹曹羽,在曹了的冰柜旁,卷着袖子骂着。「医生说爸爸长期服用安眠药啊!」大妹曹莲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找到爸爸的存摺没有?」二妹曹虹:「找了!半毛钱都没有,转到一个叫黄峰义的名下了!」「黄峰义?」曹莲问。「没听说吗?娼妇的新欢!」曹莲顿时大哭了起来:「我的钱啊!我的钱啊!爸爸给她的还不够多吗?」曹羽和曹虹跟着又哭又骂。曹了在柜里,冰冰凉凉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