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纯情时代的荒淫王朝--君临天下

碧风的脸上微凉,似有水滴滑过她的面颊。她的眼睛像被胶住,挣扎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

“终于醒了。”

凌霄正坐在轮椅上,用棉絮蘸水为她润湿嘴唇。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他按住。碧风虚弱地说:“我儿子呢?”

“太医把他身上的毒压住了,他暂且没事。”他扣住她的手,“不要再受伤了。”

碧风痛苦地掩住脸,“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我以为他会一直好好的,慢慢长大,我没想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凌霄吻住她的手,“他不会有事,你不要再自责。”

碧风用手遮住眼睛,良久才平静下来,“张谷之呢?”

他将羹汤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下,“叶旭在他府中搜到龙袍和印玺,还意外发现了他和突厥可汗的通信。”

“看来他筹谋已久,早和突厥人勾结在一起。”

“还有一件事,你猜怎么着?抄家的时候,有人意外发现,他新建府邸前面的石狮子,有十三个鬃卷。”

亲王府前的狮子也只能用十二个鬃卷,张谷之居然敢偷加了一个,估计是以为没人会去数那玩意儿。“看来无需我们构陷,他就已经罄竹难书。”

“嗯,他犯谋反、大不敬等数项罪名,现在除了张月嫱以外,张家九族都已被收押。”

“现在前朝是谁话事?”

“我让云奎在前朝监国。”

“我昏迷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碧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帮我?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皇位,天无二日,地无二王,我不可能把皇位让给你。”

凌霄苦笑道:“没有人会追随一个残废做皇帝。而且——算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个位子。”

他划着轮椅向门口移动,“很多人等你醒来,我去叫他们。”

他刚出去,舜华就含泪扑在她身上,“娘娘!”

碧风痛呼一声,“嘶!你压倒我伤口了。”

舜华赶紧松开她,“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嗯,还没死。”

他连忙抵住她的唇,“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了。”

她按了按胸口包扎的布,“舜华,你把陛下抱过来吧。”

“好。”

舜华出去后,碧风就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刚靠在床头喘了口气,舜华就抱着晏离走了进来。

她从他手里接过晏离。小晏离的脸色不像寻常婴儿般红润,反而如雪一般白。他的小嘴那么小,却是青紫色;指甲那么柔软,却染了一抹暗沉。

此时,他睁着一双葡萄般的乌黑大眼,躺在襁褓里安静看她。碧风见此,眼泪潸潸落了下来。

碧风低下头来,疯狂吻着他的小手,而后她擦干眼泪,沉声对舜华下令:“以后陛下就住在我房中,凡是他的饮食茶水,都需我过目。服饰用具,也要一一验毒。陛下的奶娘在哪?”

舜华回道:“回娘娘,已经投入狱中。”

“立刻剐刑处死。”

“是。”

碧风突然想到张月嫱,她一边哄着怀中的晏离,一边问,“东宫太后怎样了?”

“如今被软禁在冷宫中。”

“你们先好好招待她,等我身子好些,再跟她叙旧。泽修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奴才命人焚成了灰。”

“你做的很好。回头再让人把那间殿用艾草熏一熏,那虫子十分霸道,莫让它们流出去,祸害无辜。”

“是。”

碧风将孩子交给舜华,呷了口参汤,“那帮突厥人呢?”

舜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说,“云大人送了几车玉帛和一行美人给突厥人,他们就告辞回去了。”

碧风闻言将盖子盖在杯盅上,忽然扬手一翻,掷到地上,茶杯碎裂,滚烫的参汤溅到舜华脸上,舜华连忙跪下。

碧风脸色苍白,颤悠悠站起来,扶着床走到他面前,“谁让他们回去的?”

舜华巴巴地说:“这也是凌霄大人的意思。”

碧风的声音冷如玄冰,“这帮番贼在我这里,住我的宫殿,睡我的人,还敢挑拨张氏乱贼犯上作乱。现在轻易放回去了,我天朝威仪何在,日后如何震慑四方!”

她接着冷笑,“想不到我父皇还是这么怕那帮番狗!若是过去每年给突厥人纳贡的钱,用来滋养黎民,减免苛税,我天朝又何以衰落至此,需要讨好那帮番人?”

晏华低头小心道,“话是这么说,可眼下内政不稳,若是和突厥人起了冲突,北方边境都会陷入战火,最后只会两败俱伤。”晏华小声说道,“娘娘,这口气不忍也得忍。”

碧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凌霄如此处理也是顾全大局,只是她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缓缓叹了口气,良久方说,“不是你们的错。算了,你起来吧。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亲自带兵,踏平石国!”

“娘娘英明。”舜华连忙起来扶住她,“娘娘,您身上的伤……”

碧风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由于情绪激动,伤口崩裂,胸前鲜血渗了出来。

舜华连忙去召太医,这次应召前来的,不是年高德劭的连太医,却是一个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眉目清秀,生得儒雅温吞,龙章凤姿。

碧风皱眉道:“连太医呢?”

这人不卑不亢地说:“回娘娘,连太医身体不适,现在府中休息,微臣孙宏伯是连太医的学生。”

碧风不再回话,孙太医正要把一根细丝绑在她手腕上,为她悬丝诊脉,碧风不耐烦地皱眉,“你先帮哀家把伤口上的药换了。”

孙宏伯跪下来说:“回娘娘,换药需交给宫女,微臣是男子,这不合礼制。”

碧风因为放走突厥特勒的事,正心情不快,听到他满口礼制道德,气得连连冷笑,“哀家的命重要,还是礼制重要?你把哀家的伤交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处理,是想拿哀家的性命开玩笑?”

孙宏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良久站起身来,“悬壶济世是医者本分,娘娘说得对,刚才是微臣迂腐了。”

碧风懒得再理他,躺回床上任由他为她解开衣襟换药。

他手指微凉,在碧风胸口上摩挲了一阵,按着一处地方柔声询问,

“这里还疼吗?”

“嗯,还好。”

“这里呢?”

“唔,有点痛。”

……

孙宏伯诊断完后,就给她上药,不时柔声询问是否弄疼了她。碧风随意回了几声后,不由睁眼瞧他,但见他正一丝不苟为她涂药,目光专注澄澈。

他此刻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像是个君子,看来连太医后继有人了。

包扎完后,碧风命人赏他,“你今日表现不错,以后哀家的病痛都由你来看。”

“是,微臣谢娘娘赏识。”

自此之后,孙宏伯每日过来给她诊脉换药,两人慢慢熟稔了。闲谈之中,碧风了解到他家中高堂健在,已娶孟氏千金为妻,还未有儿女。

孟氏千金孟嫣然?唔,她是御史大夫的女儿,碧风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是个窈窕淑女。

过了一个月,碧风已经能下地,她叫来舜华说:“你准备点东西,咱们现在要去见一位老朋友。”

碧风走进冷宫时,张月嫱正伏在桌案前刺绣。她其实并不老,只比碧风大三岁,只是头上成日堆着一坨珠宝璎珞,显得少年老成。

张月嫱听到碧风的脚步声,放下手绷,平静地抬头看她,目光沉静如水。

碧风轻声道:“姐姐,好久不见。”

张月嫱的目光滑到她胸口,淡淡地说:“看来伤好得差不多了。那哀家也不必再愧疚。”

“姐姐也会愧疚吗?姐姐和国丈给我儿子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愧疚过?”

“我并不知情。”张月嫱淡然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破碎,“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好。姐姐,”碧风走到她对面,跪坐下,“无论你是否做过这些龌龊事,只要张谷之是你父亲,你就逃不了干系。”

说着,她扬了扬手,舜华将一个放有酒杯的盘子放在桌案上。

“让我猜一猜,”张月嫱扫了一眼酒杯,“是鸩酒还是牵机?”

“这是勾吻。”以勾为吻,索情断肠。

她取过酒杯放在她面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现在坦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勾结过突厥人,下毒害我儿子?”

“没有。”她将酒杯放在唇边,“现在轮到你告诉我,先帝是不是你杀的?”

碧风面无表情看着她,良久吐出一个字,“是。”

“多谢。”她嘴角漾起浅纹,笑如光华璀璨,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好与泽修在地府重聚。

碧风走出冷宫时,雪下得正大,漫天的雪在夜空下显现出奇诡的蓝。

忽然想到那日她和晏华相拥在窗前听雪,她玩摸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时,他说,手上的血是容易洗掉的,难洗掉的是心中的杀气。

她心中的杀气,大概再也难洗掉了罢。

不知此刻他那里可下雪了,谁陪在他身边听雪?

碧风笑着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妄想。

不过都是些苦闷又无聊的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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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嫱没死,后面会和女主搅姬~

女主不是好人……不过能当皇帝的多半不是完全的好人吧,手上都会有无辜人的血,嗯……

下一章女主去拯救男宠,然后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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