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艳姬--55.他乡遇故知

“他待你好吗?”耳边突然的一句问话,让正在河边对着那远去的河灯闭目祈祷的秦钰一惊。

她身边两个女卫立刻拔剑护在她身侧。

自从沈府那次事件之后,慕容吉人很快寻了两名女卫送到了秦钰身边。

据说这两位姑娘都是他从玉玑子掌管的玄门之中挑来的女道士,所以不仅武功很好,人品也靠得住,虽然没有更多,总比一个也没有好。

而这两位姑娘的确非常尽职,每天对她的衣食住行都谨慎对待,一有风吹草动便摆出战斗姿势。

秦钰扭头,循声看去。

河边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他一手拎着只酒坛,一手擎着酒盏,浓眉微簇,抑郁眸光正定定望着自己。

“吓我一跳。这不是阿度吗?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秦钰拍了拍胸脯,干笑道。

“他下个月就要与你成亲了。你真的做好嫁给灭国仇人的准备了?”少年又冷冷地开口。

秦钰却是一愣。不。他二人对话的模式不对。

她刚才被人突然一问,又是乍然见到多日不见的前岭南王,真的是猝不及防,本应装作陌生人才对,却轻易露了底。

而这个少年,前大秦岭南王,现在的巨鹿王,对于沈家凭空出现的一位小姐,本应不熟悉,却问起话来如此熟稔,而且,那语气,也不像是在问素不相识沈艳艳。

她眸光闪动,僵在了原地。

“你来给谁放河灯?大秦死去那么多将士,一盏,够吗?”少年又问。

说着他拎着酒坛子从石头上跳下来,俯视着秦钰,冷冷道,“你会记得那些死去的将士吗?他们中,有多少,是被慕容吉人亲手杀死的?”

说着,他放下酒坛,将酒杯一掷,飞身跃上河面,眨眼便将那盏本已经漂离河岸一段距离的河灯捞了上来。

“喂!你干什么?”秦钰急了。

这河灯放出去,自然是要载着愿望漂得越远越好,怎么可以再捞回来呢?!

“巨鹿王,你不要欺人太甚!”秦钰朝两个女卫道,“将灯给我抢回来!”

秦度根本不理她的吆喝,在两个姑娘扑到身前之前,已经跃身上了一株柳树,从灯芯里掏出一个小纸条,接着微弱月光看了看,脸上笑容更冷,“你这是给秦川放的灯?让他下辈子离你远远的,省的妨碍你跟一只鲜卑狗结婚是吧?”

秦钰木然看着他,那少年将河灯随手一抛,扔回河里,不管那两个面露怒色的女卫,将手中纸条用内力震得粉碎,冷冷道,“秦钰,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不配做我们的君主!“

秦钰如遭雷击,怔怔看着那少年。秦度却再不看她一眼,抬脚将那酒坛也踹进河里,转身疾步离去。

“秦度,你给我回来!“秦钰眼见他越走越远,终于醒悟过来,她几步追上去,拦住那少年,“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夜风刮过,少年的白衣猎猎翻舞,一头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仰头,看了看天上那轮圆月,轻叹道,“陛下,国破河山在。你身为君王,却为了一个敌人,抛弃了一切。这如何不让人齿冷。”

“你给我过来。”秦钰上前一步,拉着他走到更为僻静的地方,让两个女卫帮她放哨,这才狠狠拧了巨鹿王胳膊一把,“疼不疼?”

秦度垂头,终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说呢?我的肉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这么说,我没有做梦。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秦钰的?”女孩严肃地问。

秦度垂眸,看着眼前那张陌生的脸,幽幽道,“陛下,光凭我,当然不可能知道。可是,秦川他给我托梦了。”

“他……都说了什么?”秦钰嗓音微微颤抖,仰着头望向她的表弟。

这少年只比自己小三个月,以前小豆芽一棵,甚至还没她高。

他的身量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然窜了许多,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虽然远没有秦川魁梧,却修长如竹,透出一股子书卷气,冷眼一看绝猜不到,他是员武将。

“他不恨你。”他唇边微微浮起丝讽刺的笑容,“可是阿姐,我恨。”

秦钰如刀扎心,登时眼泪冒上来了。

秦度看着她的泪眼,慢慢抬手,在她娇嫩的面颊上缓缓擦过,拭去她的泪珠,温声问,“阿姐,你的雄心壮志呢?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阿度,他很好。好到我愿意为他放弃原来的一切。对不起,辜负你们了。”她轻吸了一口气,伸袖抹了一把脸,勉强一笑,“阿度,你也不要干傻事。如今北燕国力正强,你一个没有任何兵权的闲散王爷,真要搞什么复国,必然是螳臂当车。”

“所以呢,我们只消乖乖做亡国奴就成了,是吧?”少年因为她的泪眼稍微柔和起来的神色又冷了起来,他眯起漆黑的眼眸,漠然道,“抱歉,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本王绝不会再打扰沈小姐的生活。再不用见了。”说着,他再不顾她的呼喊,大步离去。

毕竟是鲜卑人的国度,中元节只有少数汉族人还在过,河边放灯的人并不多。

远远的石桥上,慕容吉人微微侧头,看向那少年倔强的背影,淡淡道,“孤觉得他好像在哭。”

“傲娇劲儿,挺随你的。”玉玑子轻声评价。

沈铮却是微微蹙眉,“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这孩子,别给咱们添乱。说起来,那采花贼咱们还没捉到呢。”

慕容吉人点头,“已经有线索了。那男人是惯犯。”说着,他将眸光投向两眼发直,漫步在河边走着的秦钰,“稍后咱们再联系。孤先过去一下。”

两个好友都是了然地后退,转身,假装路人。

应该说,巨鹿王跟沈家小姐的奇怪互动,在有心人眼里都无法忽视。这也包含了远远在酒楼上对饮的一对兄弟。

慕容常泓朝慕容常温一努嘴,“派个人,将那巨鹿王请上来。”

“他对咱们向来意见大,能来吗?”六皇子一皱眉。

”他今日心情不好,也许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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