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罂休了两天的假就销假去上班了,要说身心憔悴是没有的,她不屑折磨自己,反而是养了两天缓解了工作攒下的疲惫,脸色好了不少,甚至谈得上容光焕发。和方钰分手,虽然盛怒一时,但身边真没了这人霍罂竟反而轻松了几分。她原本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对着方钰那个少爷脾气,她过后再想想也是奇怪自己怎么能忍他这么久。
到了律所,霍罂却觉得有点奇怪,几个女同事看她的眼神都颇为怪异,有一两个对她有过那么点意思的男同事倒是招呼打得十分殷切。她也没多想,径直进了办公室,将外套和皮包挂好还没坐稳郑言就敲敲门进了来。
“霍姐,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啦?”他问得小心翼翼,霍罂顿时感觉不对。
“你从哪儿知道的?”霍罂没想着把自己分手了,还是被劈腿了的事往外说,他方钰不要脸,她还想存着自己的脸面。
郑言看她这情态,多半就是这么回事了,无奈地扁扁嘴,掏出了手机。方钰来过几次她的律所,好几位同事都有他的联系方式,霍罂还真不清楚,方钰的微信里到底有多少她的同事。郑言找到方钰的朋友圈,打开给霍罂看了,是方钰和一个女人的合照,这女人霍罂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但在他们那个二世祖圈子的聚会上,她一定是见过的。
霍罂觉得脸上像是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前两天他们俩吵架刚刚搞得天下皆知,这转眼就和别的女人秀起了恩爱,这不是摆明了她被他甩了?!方钰是不是存了心思的气她都无妨了,霍罂确实被他气到了,差点想把手机摔出去,她猜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很狰狞,强挤出一丝笑,将手机还给郑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谢谢你啊郑言,我们前天分手了。”
郑言瞄了一眼手机,图片发布时间正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多,他感到背后一阵凉意,缩了缩脖子,捧着自己的手机,瑟瑟缩缩地退出了办公室。我八成是在玩火吧,完了完了这位师姐肯定是气大了,我这一桶火上浇油真是地方……“霍姐,那个,我先去看文件了啊,那个,你随意……那什么……别太难过啊……”
郑言出了门,霍罂恨恨,却没个法子发泄,险将一口银牙咬碎,好你个方钰,这笔账我要是不算我跟你的姓。
几个月转眼而过,方钰和新女友正处在蜜月期,从一段多年恋情中解脱出来,也仿佛是脱离了某种无形的桎梏,顿觉生活多姿多彩。他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这日没什么忙事,正要约二三好友出去玩乐,却接到了总裁秘书处的电话。“严秘书,什么事啊?”
“找我?”他把玩着车钥匙的一只手,顿了一下,“行吧,我一会儿过去。”
他这几天都没什么要紧事经手,自认最近表现不错,活儿干得也算漂亮,他真是想不出自己能犯什么事。他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见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的男人示意秘书将门带严,屋子里只留他们两人。“听说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分手了?”
“嗯。”方钰兴致不高地敷衍答道。霍罂这个人就像是堵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卡在那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不思不想最好,一想起来又是噎得难受。他这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冷不丁被提起来真是不舒服。
“欺负人家了?”男人不理会他的不情愿继续发问,方钰不答话了。
男人冷哼一声,“不答话我也知道,可真是出息了。”
“你别管!要是就这点事我就先走了。”方钰不耐烦地打断他,起身就要走。
“坐下!”男人顿时冷下脸来,“公司最近和恒润打官司知道么?”
“知道。”方钰不情不愿地坐下。
“公司的律师上了庭才知道恒润请的是霍清。”男人将手上拿着的一打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这场官司恒润必输无疑他们花那么多钱请霍清?”
“这场官司是霍清自己找上门说要帮恒润打的,”男人深深看了方钰一眼,“这是给他女儿报仇来了。”
霍罂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被方钰记恨上了,正和同事讨论方案,却有人敲门进来,“罂罂,你的电话。”一个和她同期进了律所的女同事把手机递给她。霍罂觉得同事的表情有些怪,接过来一看,入目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把手机挨近脸侧,霍罂就听见那边憋不住的指责喷了出来。
“霍罂,你真是能耐了,咱们俩一起了有七八年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会玩儿这种阴谋诡计?!”
方钰这么一说,霍罂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求过父亲的事儿,最近一直在忙,她差点忘了自己还给方钰来过这么一手,上回他发朋友圈打她脸的事儿她心中的不快还憋着一股,想想他现在多半是一副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确实十分解气。
“方钰,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什么行事作风你还真是管不着。”霍罂冷笑一下,不想和他多说,径自挂断了电话,将号码加了黑名单。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霍罂把手机还回到目光满是探寻的同事的手里。
“罂罂,你真和方少分手啦?”
霍罂苦笑着点点头。同事竖起大拇指,眼神甚是钦佩,“牛!”然后关门退出了办公室。
霍罂本以为这事算是完了,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又一个同事敲了她的门。
“方钰你有病啊?”
“你自己干的什么事儿你自己知道,我有病也是被你逼的,恒润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个准话,咱们俩肯定没完。”方钰大概也是气着了,气急败坏地说。
“方钰我算你厉害!”霍罂憋着气,压低嗓音咒骂道,“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这件事情我会去解决,如果今天我再接到你的一个电话,你就等着我告你骚扰吧!”
“嘟!”电话被霍罂不客气地按掉,又陪着笑还给了同事。
时至今日,这些纨绔子弟的手段有多少,脸皮又是几分厚,霍罂才算是真见识了。于是霍罂便早早整理了手头的工作,破天荒地提前给自己下了班,开车去了方氏的公司。
方氏的总裁,如果霍罂记得没错的话,是方钰的父亲。霍罂中学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或许真是有钱人家的会保养,看起来年纪一点也不像快四十的,更像是三十出头。不过想想方钰长得人模人样的,是他们家的基因好也说不定。算算现在伯父有多大了……应该快五十了吧?
霍罂啧了一声,有点可怜这位伯父。早先她带方钰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就奇怪,怎么他不带自己去见见伯父伯母,后来又一次说到婆媳问题,她问方钰如果他妈妈不喜欢她怎么办,才知道原来方钰妈妈早没了。早年丧偶,至今都没再娶,看顾这么大的家族企业还要教儿子,难免照顾不过来,也难怪方钰被养成了这样一幅少爷脾气……
“呸呸呸!”霍罂摇摇头,将那点同情挤出脑海。人家辛不辛苦关她什么事,儿子没养好就是他的问题,方钰是他儿子他一定是站在方钰的那头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她这趟来是给方钰上眼药的,不硬气一点可是不行的。
霍罂关上车门,仰着下颌,进了方氏的大楼。
“小姐,请问您要办什么事务?”方氏的前台小姐倒是和蔼客气。
“我来见方总。”
“请问您有预约么?这个我们需要和总裁秘书确认一下。”
“没有预约,我是金江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劳烦让秘书跟方总确认一下,楼下有一位霍律师,或许他有兴趣见我一下。”霍罂笑眯眯地说。她先亮出了律所的金字招牌,方氏总是要和金江律所打交道的,见一见律师也没什么问题,这样至少这个消息不会递不到方伯父那里去。她不信方总裁没兴趣见一见最近跟他们对着干的“霍律师”。
不出预料,没一会儿果然就有一位衣着干练的秘书先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哪位是霍律师?”他问前台小姐。
“坐在沙发那边那位戴金丝边眼镜的小姐就是。”前台小姐指了指接待区。
“霍律师,请您跟我来吧。”秘书很客气地问候了霍罂,带她上了二十二楼,送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他轻轻敲敲门,然后将门推开,请霍罂入内后静静退了下去。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将手头的文件理了理才抬头看她,神情中明显惊讶了一霎,又对霍罂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男人,确确实实就是几年前她偶然见过那么几次的那位长辈,算来该是快五十的男人了,但一点不会觉得年纪大了,身材保持的很好,容貌也不显老态,肩膀很宽,穿起西装来也显得格外的笔挺,是个浑身都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
“原来是霍小姐亲自来了,我还以为是霍先生。”他绅士地请霍罂在一旁待客的沙发上坐下,也从办公桌前站起,坐到了沙发这边。“霍小姐请坐吧。”
“冒昧来拜访,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真是不好意思。”霍罂笑眯眯地一副乖巧样子轻轻落座,不自觉地将眼前这位伯父同方钰放在一起比了比,方钰长得并不十分像他父亲,这位方总单谈长相应该是比不上方钰那般俊郎风流的,但胜在气质。这样比较下来倒是方钰流于表面,落了下乘。
“霍小姐客气了,你人来就是我的荣幸了。”
“方总真会说话,如果是我父亲来可能会更荣幸了吧。”霍罂一脸笑吟吟地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