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陈家以后明月三两步就跑到二楼,用力敲开陈淮的房门,他正写着去年统考的模拟试卷,听到那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本以为她是要来讨伐自己,怎料刚打开门明月就进屋爬上书桌,拉开面前的玻璃窗。刺骨的冷风骤然呼啸着灌入室内,吹得窗帘呼呼作响。
明月趴在窗沿上,向下正巧看到按下遥控车门开关的陆与辞。
墨绿色的车身溶于漆黑的夜,侧门前方的金属Z字却仍旧泛着凛凛寒光,车门开启时,梅花形的车灯闪出红色。
陆与辞的每辆车都永远和他本人一样,即使在藏龙卧虎的环境里,依旧卓然出众。
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他拉开门时向楼上望去,就见到某户亮着灯光的窗户口有个小姑娘探出头来,对着自己不住挥手。
他浅笑:“大冬天的别吹冷风,回头再感冒了,快进去吧。”
“诶!”有了他的回应,明月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窗户,两手仍旧贴在玻璃上朝下看。
紧接着窗帘就被陈淮一把拉过来,贴着她的鼻尖划过。
特殊的发动机声音从楼下隐约传来,渐行渐远。
明月转身,陈淮的脸庞就在自己不足一毫米的距离前方,把她吓一跳。
“内裤还我。”她没等陈淮说什么话,回过神来就抬起手,讨债的样子。
“你元旦也要出去?”他却是问。
但她也不回答,盘腿坐在书桌上,屁股下压着的正好是他写到一半的试卷,两手依旧向前摊开,有些急了:“快还给我!”
陈淮坐回椅子,现下也无法继续做题,只得双手抱胸抬眼与她对视。
他已经换了另一条裤子,明月余光扫到他的校服正叠好放在床头柜上,从桌面一跃而下过去翻找半天,却发现衣服和裤子的兜里都空空如也。
好嘛……还知道转移阵地了。
她气馁地折回头站到陈淮旁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拽起他的手毫无规则地用力摇晃:“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你是变态吗,收集别人的内裤!”
“你元旦是不是要出去?”他还在固执地问。
“是啦是啦!”明月无奈地回答,弯腰去翻他现在裤子的兜,却又被陈淮顺势扯到腿上坐着。
抿紧的嘴唇昭示出他现在并不愉悦的心情:“又是跟陆与辞?”
“对呀,圣诞节那天他先跑了,这次一起补上。”明月这会也放弃自己寻找了,还是决定从本人身上攻克,“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还给我嘛!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不是不会给你,但你不要就用抢……不对。”
本来习惯性地说出那种劝人的套路说辞,见到陈淮的表情有些变化以后她才惊觉,再纠正时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你想要我也是不会给你的……哎呀!总之就是快还给我。”
陈淮虽然没有说话,却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表情中。
明月读懂,但很想假装自己并没懂。可是装傻就拿不回内裤,心里的小人不停地打起架,最后还是向邪恶势力低头。身子前倾,在陈淮嘴上迅速地印一下。
“好了,亲过了,内裤还我。”她又摊开双手扭着身子讨债。
虽然这个吻十分功利与敷衍,但陈淮也知道见好就收,有就不错了,终于把那个粉色的东西从兜里扯出来,塞进她手中。
拿回战利品的明月得意地蹦起来,哼着小曲招呼都不打跑回隔壁。
陈槐正研究着今年的元旦放假通知,看到明月就抱怨:“学校这个安排简直是有毛病,你看看,29号周六和30号周日休息,31号周一正常上课,元旦放1、2、3号。五天假期里面非要夹着一个周一上课,搞不懂是怎么想的!”
“真的呀?”明月听到这个安排也表示无法理解,“那31号的课谁有心情上啊,我想请假。”
“我也不想去,周一升旗就算要放音乐,广播站也不缺我一个人。”陈槐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猛戳那只玩具猪的鼻子,她手上蹂躏动作不停,眼尖地扫到明月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的什么,看起来像个内裤。”
被她一语戳穿真相,明月立即把手背到身后,掩饰着:“没什么,你什么眼神!”
“嗯——?有猫腻。”陈槐的火眼金睛立马发现其中的破绽,一个猛扑过去抢过来,在床上展开一看,“哎哟喂,这不是你那条情趣小内裤吗!”
“什么情趣内裤,这是正经内裤!”明月瞪着眼睛反驳,“穿着可舒服呢。”
“不管什么内裤吧,你拿手里干啥……”陈槐说话的时候顺带思索起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她手中,紧接着连她自己也吓一跳的想法窜入脑中,“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她伸出食指直指明月,震惊的同时手上还在不住颤抖。
“不不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谁谁谁谁知道你想的是什什什什么!”明月死到临头还学她结巴的说话方式。
“我哥可太有生活情趣了,‘你的内裤分我一半’都能做出来。”陈槐的指甲抠着自己的下巴,不住地感叹。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他是个内裤变态吗?
为什么反而夸他有情趣?
情趣就算了,为什么还是“生活”情趣?
“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应该一起讨伐你哥才对吗,槐妹你竟然这么偏心的吗?”明月表示抗议。
“哈,什么?”陈槐反而比她更纳闷,“你难道第一天知道吗?”
“……”
明月现在想要拉黑这个聊天好友。
不管最后下周一的课到底要不要上,本周的最后一天课明月还是赏脸到校。至于这会不会就是今年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老师面前,尚且待定。
能够看出来,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和三天短假时,所有学生都是如出一辙的浮躁。
然而,老师却是绝不会心软的。
各科老师笑里藏刀地发了几套试卷下去,要求大家在放假结束再返校的一周后交上来。听起来时间似乎还算充裕,但一旦恢复上课自然还有无穷无尽的作业,所以这些卷子完全就等于要求大家在五天假期里完成。
明月掰着指头数了下:“语文和化学都是三套,数学、英语、物理各两套,一共是……妈呀,十二套卷子!十二套!这意味着我元旦三天平均一天写四套!”
“还有周末两天。”陈淮提醒她。
“可是周末我又不会学习。”明月说得一本正经。
陈淮竟然没办法反驳,想了想又说:“放假的时候你也不会学习。”
“哦对。”明月像是被他提醒了似的,做出最终决定,“既然这样,那就不写了。”
陈淮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话。
平时怎么没见自己话那么多。
组里有个平时来往不错的女生因为这周临时有事,和明月交换了做值日的时间,所以今天课后她要留下。仍旧没让另外两兄妹等她,明月只拜托陈槐回去帮忙收拾一下她的东西,徐同尘会去他家取走,指不定晚上明月就不回陈家直接去徐家了。
这话让空气又冷了三个度,但除此以外陈淮什么也不能做。
他在盘算要不要提前去把她所有的内裤都藏起来。
做值日免不了要沾水,就算只是负责扫地,爱干净的明月还是会去洗手,一点也等不得。但冬日的冷水实在是冻得人几乎血液倒流,她靠在暖气旁边把手烘暖和,抬眼看着毫无任何新意可言的黑暗天空。
其他同学打扫完匆匆就走了,只有明月仍旧悠哉悠哉地取暖,嘴里哼着林宥嘉的新歌。
哪个女孩的灵魂里没住着个歌坛巨星,她起初还是哼曲调,后来走出教室时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索性放声唱起歌词。
“像颗糖,好诱惑,甜到梦里有……哎哟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