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元找不到江灵了,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消失。
公司内部流言四起。
“听说西淮陈家派了一帮律师出面来耀星解约,点明她之后要专注学业,退出艺能活动。”
“解约费那么高,她赔得起?公司这么捧她,真决定要离开《FLY》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陈家的律师说会负担耀星的一切损失。对西淮那样的豪门,解约费才几个钱。平时看她没什么架子,一个人坐车来现场,跟工作人员一起吃盒饭,没想到竟是陈家的人,真是深藏不露。”
“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养女罢了,她是被陈家收养的,又不是真的大小姐。”
“唉,那可是西淮陈家,指甲缝里抠出点儿渣也够她吃的了,有陈家当靠山谁还会想靠自己努力打拼?啧啧,这女娃命真够好的。”
……
路星元听到旁人聊江灵的身世,那个令她感到难堪的陈家、从不愿提起的“靠山”,愤怒地踢翻墙角的矮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想告诉这些一无所知的人:江灵从来没靠任何人,她比谁都努力、用心对待工作。别用你们龌龊的心思否定她的付出。难看。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想离开了现场。
马上就要进行拍摄工作,大家都来拦他。
但路星元此刻心心念念想的只有他要赶快见到她,他不能再让她走了。
西淮陈家。
操,什么鬼地方!
路星元拜托父亲调查过江灵的背景,她出生没多久就被收养,但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陈家从未将此事公开,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是藏污纳垢,何必遮遮掩掩?
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被送去了瑞士读书,江灵绝口不提她的弟弟,像生怕被贼人窃取,她一定是害怕,穷怕了,太苦了,不愿失去唯一珍贵的宝物。
上次,陈止安带走江灵后她就不接他电话。
这一次,干脆是派人来公司解约,彻底断绝他跟江灵的联系。
陈止安真的把江灵当妹妹?还是……
只不过把她当作所有物,变态的占有她,强迫她,不许她与自己见面?
江灵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长大?她是不是从未有过一天的宽心自在,从未见过光明和希望?
路星元越想越难受,他简简单单的喜欢上一个人,不曾想她竟过得如此悲惨,几乎是举步维艰。
她这样勇敢、坚强,从不示弱,从不博取同情。反倒更惹人怜惜。
路星元来到陈家老宅。
果不其然,佣人说小姐去了国外过农历新年,暂时不在家。
路星元坐在门外的草丛中苦等。
他不信江灵不在家,她一定被困住了,草他娘的陈止安,不拿她当人看。
路星元真想帮帮她,他怎么做才能帮到她呢?
*
江灵坐在房间露台上,远远看着不肯离去的路星元。
天这样冷,他一脸坚决,也不知病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他果然来找她了。
陈止安不会让他们见面的,但是没关系,还有纪浅浅呢——
江灵转身打开门,对守在门口的老管家说:“我要见表小姐,你跟她说,我有要紧的事儿跟她说。”
纪浅浅来得很快,她是最爱看江灵落魄痛苦的。
房间内就她们二人。
纪浅浅笑靥如花,很是痛快的模样。
“江灵,要跟我说什么?是要说你知道错了,不该不要脸勾引表哥,还是想让我去找表哥放你出去?”
她等着江灵求她呢。
不过,她可是不会帮她的,半分力气也不会出,做梦去吧。
“表姐。”江灵泪盈盈地蹲在她面前,缓缓跪下。
“对不起,我求你帮帮我。”
“呵,江灵,你也够可以的。”纪浅浅翘起腿,坐在沙发上看江灵跟个乞丐似的匍匐在地低声哭泣。
“想让我怎么帮你?”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还能使什么办法挽回陈止安。
纪浅浅早就猜到表哥不过就是拿她找点儿乐子,还能有什么真心不成?她竟敢妄想依附表哥来对付自己?真是不知好歹。
你看看,现在这副被抛弃的样子,多可怜,多下作。
江灵一脸黯淡、木然地掉眼泪,凄凄惨惨地说:“表姐,我知道错了。我已经认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了,表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之前就是白日做梦,你说得对,我就是犯贱,我太不要脸了。”
她想看自己痛苦,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好了。
江灵哭着爬到纪浅浅身边,抱住她的腿哀求道:“我已经不奢望能见表哥,我就想见一见路星元罢了,就是门口的那个男孩。他在外面等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我想跟他说不要在来了,我对不起他,”
“路星元?”纪浅浅挑眉笑了。
就是门口那个傻子,被江灵勾走了魂儿似的,真好笑,他不知道江灵是个什么货色吗?
江灵猛地点头:“对,我求求你带他来见我好不好?我就见他一面,我不出家门半步。表哥不会为难你的。”
纪浅浅笑着托起下巴思虑半晌。
让江灵去见一见她的小情人?
这法子也是极好的。
可以让表哥彻底看清楚江灵的真正面目。
知道表哥不要她了,就马上就寻找下家,果真是个三心二意的婊子。
“行。”纪浅浅答应了。
她拍了拍江灵的头,当她是一只听话的狗。
“江灵,我帮你这一回,你可要记我的好呀,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也不错,以后,可别再说些妄自菲薄的傻话,别再想着表哥能帮你。”
“你别忘了——”
“你跟江嘉禾的命,都是陈家的。把你养大,是为了给表哥输血,陪他上床,作用大着呢。我们对你够好了,你还想当陈家的女主人?呵呵,妓女都不如你下贱。”
纪浅浅的每一句话都直戳江灵的痛处,蚀骨噬心。
但她没有反击,只是一味的哭。
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死了心、断了念、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谁人又知她也有她的欢喜。
呐,路星元。
带我走吧。
带我离开这里。
永远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