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再遇到鹿呦鸣是在大三。大概是祖国对青年人身体忧心忡忡,毕竟晚间熬夜打游戏、夜聊刷手机,燃烧生命。燃烧生命后果,就是起不来上早间第一堂课,食堂的早餐全是被离退休的教授以及教授家属买去的;以及,日益增高的发际线。为此,学校欣喜地宣布,应教育部要求,所有大三学生要增加一门体育课,必修可选。
寤寐很抓狂,她真的很不擅长一些课程。大一选过高尔夫初级、网球初级,大二鬼知道为什么她选的课被抽掉了,把她换到了爵士舞。大三竟然还要选体育课,而且之前选过的不能选。她不会斯诺克,不会芭蕾,不喜欢武术,不喜欢健美操,击剑抢不到,除了网球提高,她不知道还能选什么。老天保佑网球提高不要提高难度。
于是九月份开学第一节网球课,寤寐看到鹿呦鸣,心中激动万分。鹿呦鸣擅长网球,不仅是会打,而是打得很好,大三他已经是网球队队长,网球社社长。这间学校很少有学生能和鹿呦鸣一较高下。当然,这也是大一网球课结束后寤寐才知道的。有这尊大神在,寤寐放心了。大神请把她拖向90分。
起初是在室外场,九月的B市,依旧带着夏季的丝丝炎热。室外场比较多,但不止鹿呦鸣寤寐一个班的学生在用场地,老师也不会把所有场给学生。寤寐,自然是要牢牢抱住鹿呦鸣大腿的,GPA对于寤寐来讲,地位可能等同于生命。于是排队等轮换的间隙,寤寐和鹿呦鸣开启闲聊模式。这个间隙有点大,一般排队20分钟,打球5分钟。
像寤寐和鹿呦鸣这样表里不一的好孩子,自然以“你下节什么课”“最近忙吗”开始一堂课的聊天。寤寐不得不承认,鹿呦鸣的声音同样好听。鹿呦鸣和起初她追的男生一样,同是B市人。大概B市的男士说话嗓音都蛮好听。他们,还同系同级。
聊天,是最好的熟悉方式,尽管可能不真实。
足以让人的心,开始绽放罪恶、欲望的花朵。
寤寐开始后悔。
后悔什么,是个好问题,只有寤寐自己知道。
鹿呦鸣从不翘课,寤寐也是,但鹿呦鸣也有同班同学选此节网球课。因此鹿呦鸣不会时刻都与寤寐聊天。何况对方是位男士,与同性同学聊天,比异性更轻松自在。
没人聊天的时候怎么办?没有熟悉的女孩子诶。那就找男生吧。徐女士会寒暄的技能很好地遗传给了寤寐。
寤寐不用去寻找目标了,因为有人自动上门。那个男孩子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打球同样不错,区别是,在此堂课上,鹿呦鸣是起点高,本来就打得不错;眼前的男生是天分高,她亲眼看着他从不熟练,到现在与人对打也游刃有余。
人和人,本来就不能比。寤寐和鹿呦鸣不能比,和眼前的这人,也不能比。
但寤寐的目标从不是和人比,因为有可能会被气死。拿到分数就好。有人搭讪,有人聊天,陪打,为什么要拒绝。
“怎么不和朋友打球了?”男生问。
“喏,”寤寐头偏向正在和同学聊天的鹿呦鸣,“有同性没异性,和小姑娘尬聊打球,比不上和基友聊天。”男生估计早就注意到寤寐和鹿呦鸣了,毕竟,鹿呦鸣打球很漂亮,所以在课上,他总是很懒散,拖个拖油瓶,尽管拖油瓶很努力,但天生懒怠性格,于是一同懒散。懒散二人组,逢课就变桩,在一旁聊四十分钟,打十分钟球,想不注意都难。
“你是大二的吗?”寤寐在心里笑,她和鹿呦鸣长得都显得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小,男生不认识他们也猜错了。寤寐还可以用矮来解释,鹿呦鸣则是天生看上去小,180左右身高,再用矮来解释,似乎有点过分。
“是的!我今年大二,同学你大几?”寤寐忍住笑,难得有不认识的人,可以装小学妹。机不可失。
“我也大二,但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唔,不同科系。”
男生点点头,“我们可以对打。”寤寐当然点头。
打球间隙,寤寐还得知,他们都是J市人。这间学校J市人很少。于是两人改乡音聊天。
那边鹿呦鸣不知是不是聊完了,和同系基友一起走过来。
那位男生和鹿呦鸣他们打招呼,“你们和寤寐一样都大二吗?“
鹿哟鸣哈哈笑了,“对,我们都是大二的,之前就认识。”
鹿呦鸣有时候真有点佩服寤寐,因为她看上去很单纯好接近,但大一他领教过寤寐认识人的能力,他们也认识第三年了,他觉得寤寐,对周围人不怎么上心,一起上过那么多课,寤寐从没主动去认识什么人;你要与她说话,她会很有礼貌,态度很好,相处久了,发现她其实很冷漠。但聊天的功夫,她和陌生人竟然聊得那么好。
那个男生对寤寐很有好感。
寤寐注意到了,因为她发现男生此后课上越来越多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寤寐不知道鹿呦鸣是否也发现,不过就算发现,鹿呦鸣也不会多问。
大多时候,鹿呦鸣还是记得自己有个抱大腿的拖油瓶的,因此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寤寐与鹿呦鸣一起聊天,不聊天的时候刷手机,不刷手机就一起发呆。那位男生也只是偶尔来与寤寐讲几句话。
鹿呦鸣确实也注意到了,同性生物的状态,他又不是傻。
不过他更佩服寤寐了,就安静地和他打球,居然有人在学校bbs询问寤寐是什么科系,表示想追。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位小朋友那么招人,是有什么魔力吗?寤寐也不是特别漂亮的类型。
寤寐很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好伐,好好与鹿呦鸣打球。不过她要是听到鹿呦鸣的疑问大概会笑出声,魔力?没有的,她倒是想。只不过她这个长相,好看但不特别漂亮,身高不高但也不很矮,雄性生物大概的逻辑是:女神大概追不到,太难,寤寐这样的,看上去漂亮但又不孤傲的,追一追应当很会有希望。
不过鹿呦鸣算是知道,为何大一到大三,她换过的男朋友能超过五个了。
排队等甩的人大有人在。
鹿呦鸣以为单纯的好孩子,从大一到大三,不停地换男友,她有点出名,在同校同级。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他们只是认识的同学,现在,至多是朋友,私事,鹿呦鸣懒得问,也懒得管,但不管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所以说,鹿呦鸣也有看走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