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明烛透亮,紫檀升出的袅袅白烟,一圈一绕,飘飘然而淡,融进重重的帷帐间。
轻纱帷幕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呼……”床上躺着的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十五六岁的少年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未褪去的婴儿肥让他更添了几分稚气。
他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蜷缩在他怀中的人,少女十二三岁约莫的年纪,精致的小脸,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毫无血色,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他静静的望着少女犹豫了半息,轻轻的将她挪到床榻内侧,取过衣衫穿上,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声响的走出屋子……
幽兰的天空星光闪烁,少年只微微一瞥,将步子迈出了门槛。
屋外左右各候着一名垂首少女,见少年开门,忙恭敬的齐声躬身道:“爷安好。”清亮的声音同时发出,划破了寂静的院子,一时格外瞩目。
“小点声,莫要吵到了姑娘。”少年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屋内,又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道:“回去罢。”
“是。”这次两人轻轻应了声,声音细弱。
少年微微点头,满意的领着两名少女不急不缓的走出院子……
“玉墨,替我磨墨。”才迈入屋子,少年眉头不动,高声唤道。
……
“什么时辰了?”少年总算梳洗完毕,才咽下了一口茶,抿抿嘴随意的问道。
“回爷的话,寅时到了有一会儿子了。”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女应声回答道,只见她生的眉清目秀,虽无十分姿色,倒也清丽柔和。
“观棋,替我更衣。”少年望了望透过月光的窗口,开口说道。
“是。”观棋应声点头,只见她不急不缓的取过一件青黑色的衣袍,给懒洋洋将双臂张开的少年穿戴,行动如流水般流畅,显然早已熟练。待将乌纱帽戴上后,完成这最后一步骤后,她垂眸恭敬的行礼,“爷,好了。”
眯着眼半寐的少年睁开凤眼,轻轻应了声,“嗯。”又看了看观棋,问道:“玉墨好了没?”
“玉墨已备好纸墨。”观棋垂眸平静的回答道。
“不错。”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轻拂云袖,提步走向书房。
待入了书房,便见书桌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亭亭玉立,本就娇艳的脸上眉心一点朱砂痣妖治异常,一双美目望着他笑意盈盈,显然久候多时。
“婢子给爷请安了。”少女梨涡浅笑,屈身行了一礼。
“嗯。”少年只微微点头以示对她的肯定,目光便扫向桌前,见笔墨已备好,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提笔写下: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
轻轻吹了一口气,弹去流墨,“玉墨,你将这笺交给六姑娘。”
玉墨接过纸张,飞快的悄悄瞥了一眼纸张,目光落在纸张上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转眼又笑吟吟的应声道:“婢子保证完成爷的任务。”
少年微微皱眉,意有所指的吩咐道:“我不希望让第三个人看到。”又压低了声音,冷声道:“六姑娘是主子,我不希望下次会罚你,玉墨,有些事你能明白吗?”
玉墨惊恐的瞳孔一缩,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掩面哭得梨花带雨:“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谢谢爷愿意给婢子机会!”
“你既知错,不再犯就好,须知事不过三,你且下去吧。”少年平静的随口说了句,目光再不看她一眼。
玉墨樱唇张了张,似想说什么,最终咬咬牙,化作一声唯唯诺诺的应声,“是。”
……
夜空上繁星点点,冷风中一辆马车踏着夜色行驶,不多时,马车就着微弱的灯光停靠,少年下了马车,远远看了眼尚且稀疏的人群,不紧不慢的的随着人群走去。
进了房门,就是签到了,做了这些手续,少年才起身往深处走去,明亮的堂内空无一人,他竟是头一个到的,他稍微楞了楞神,笑着摇摇头他打量了空荡荡的四周一眼,很快就走到一个座位开始疾笔愤书起来。不多时,堂内渐渐的有了稀稀拉拉的人群,众人友好的寒暄,不时有人与少年打招呼,少年一一笑着回应,一切都风平浪静。
忽然,一名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迈着八字步,走近少年身旁,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着青黑色衣袍,生的倒有有几分俊朗。男子静悄悄地凑近少年身旁,冷不丁低声问道:“文征,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名唤文征的少年循声抬头望去,见是男子,不带情绪的笑了笑,礼貌的回答道:“今日起的早了些,不知佑卿有何贵干?”
男子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嘿嘿的笑了笑,撞了撞他的肩膀,“文征昨晚去哪个院子里风流快活了?我瞧着你眼眶都青了。“
少年眸光微微闪烁,挣开男子手臂,义正言辞的说道:“佑卿请慎言。”
“欸~文征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敢做不敢当呢?”男子嘿嘿笑了笑,不罢休的撞了撞少年的肩,好似两人多亲近似的。
“从不存在的事,文征当不起。”少年放下手中的笔,手臂推开男子,冷声反驳道。
李佑卿面色一沉,满布乌云的冷哼道:“哼!季文征,你少装腔作势了!昨日你才与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今日你就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了,只怕……哼!”
这时,屋内的一群人听到他们的动静,纷纷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昨日确有女子来寻过我,只是不知文征所犯何罪?”少年正是季询,他对于周遭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镇定自若地抬头与李佑卿对视,丝毫不示弱。
李佑卿眉头一挑,避开不答,斜眼笑道:“季兄这是承认了?”此言一语双关,稍有不慎就叫人落了陷阱。
“敢问李兄,朝廷可有哪一条律例禁止官员与女子结交?”季询却是不答,平静的反问道。
李佑卿一噎,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一转,阴阳怪气的道:“我记得季兄可没有订亲啊,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男子拉拉扯扯,这女子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李兄信口开河污蔑弱质女流,此等行径,实在有辱斯文,恕文征不敢苟同!”季询面色一冷,义正言辞的的斥责道。
“季兄又如何证明那女子是良家?”李佑卿面色一沉,毫不气馁继续阴阳怪气的追问道,势要把狎妓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文征昨夜是在家中歇息的,此事一查便知。”季询说道。
官员狎妓这事一直属于民不举官不纠,只要你不是明目张胆的,无人举报根本没人刻意管你。至于会不会查到跟姝儿这事?勋贵虽说日薄西山,为文官们所轻视,可他们还不敢因为屈屈官员狎妓这种小事到府上拿人,只要不查到院子里,怕什么?难不成朝廷还管得了官员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李佑卿分明纯粹是来给自己扣个似是而非的帽子来恶心自己。
“也许你们是在外面办的“事”呢?”
作者有话说: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