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太淡了。”乔弦斯斯文文坐在桌旁吃早餐，晨曦给卷密长睫镀上一层金。
“我本来做饭自己吃的，你蹭饭还挑剔什么。”乔桐盯着挂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昨晚写题到太晚，今早要不是乔弦来敲门，可能真的就在星期一睡过头了。
糖加的不少了吧，她抿一口豆浆想，没看出来，他这么爱吃甜吗？下次加点黑芝麻，或者买箱牛奶早上喝？但扛着爬楼梯也太累了……
乔弦看一眼桌上，几个白煮蛋，一叠切片的荞麦馒头，小碟萝卜泡菜，还煎了饺子。
自己吃？骗谁哦。他轻哼了一声。
乔桐三两口解决，甩了一句“我先走了别忘收拾碗筷”，搭上书包站在玄关要出门，屋里突然传来乔弦声，“等下，我送你去。”
他举着杯子探出头来，看她一脸惊愕，不悦道：“公交赶不上了。”
乔桐泄气，她之前上下学都坐公交，今天起晚又做饭，怕是真的来不及。乔弦是自己骑单车，让他带一程确实好过挤公交。
“就这一次，麻烦了，谢谢。”她先放下书包，乔弦正在水龙头下涮杯子，他虽然说豆浆太淡，还是喝净了。这个周末他们几顿饭都一起吃，他虽然总挑剔，但始终没剩过她做的饭。乔桐赶紧过去帮他刷碗想快点走，乔弦拦住她不许，自己加快速度收拾完了。他之前从没干过这活，两天下来居然也行云流水。
“快走快走。”记忆里，两人几乎没有单独同行过，乔桐和他一起下楼心里别扭得很，急忙加快走在前面，没几步突然背后被一拉。
乔弦拽住她的书包背带，指间用力把她扯到自己身侧：“急什么，十五分钟肯定到。”
乔桐得半仰头看他，少年眉目如画，就算神色淡淡，晨光里也精致得不似真人一般。两人一时没做声，静默着并肩前行，小区早上人不多，绕过绿草坪到了单车旁，乔弦解开锁，长腿一迈骑上去，回头看她还在那儿发愣，不禁皱眉：“还不上来？”
他肩背挺拔，校服宽大也笔直潇洒，乔桐刚才没多想，现在真到车旁边，看着他背后镀铬银闪闪的后座，只觉心头发怵：“等等我刚才说笑呢，要不我还是坐公交吧……”
乔弦长腿踩地固定车，一手握车把，一手又拉住她书包带子，轻轻松松把想脚底抹油的人拽回身边，长睫微垂扫了她一眼：“乔桐，你是不是没坐过男生单车后座？”
乔桐：……
真没坐过，两辈子加起来。
本来没多大的事，被他这么一看，乔桐莫名其妙浑身难受，她脱下书包抱在怀里，不再犹豫直接坐上去：“说得跟你载过很多女生似的。”
晨风迎面拂过，单车轻巧地在道路穿梭，乔弦的声音在风里闷闷的：“没有很多，你第一个。”
乔弦挑的是公交不走的捷径，他骑得快，今早风又特别大，乔桐忍不住把头缩在他背后，少年的肩还没有很宽厚，但已经足够结实可靠。
讨人嫌的弟弟确实长大了，短短几天里乔桐第无数次心里默念。不知道要去祸害那家小姑娘，想起弟弟的傲娇难伺候，她忍不住为未来弟妹默哀。但是……
车子一个急转弯，乔桐差点没被惯性甩出去，手下意识揪住他的衣服，刚要撒开前轮又碾到凹凸，车一颠簸，她身子一歪，反应过来时，已经搭着他的腰，半靠在他背上。
自己骑车时这点磕绊不算什么，在后座任人掌控方向，就格外没有安全感。隔着衣服，少年青春活力的年轻躯体透来热力，乔桐脸上阵阵发烫。
“抓紧了。”她刚直起腰，突然听乔弦说。
嗯？
单车爬升到最高点，下面是一道大斜坡！速度太快甚至生出飞翔的错觉，乔桐坐在后面没看前路，顿时惊呼一声，死死抱住他的腰，几乎咬牙切齿了：“乔！弦！你真敢玩啊！”清凉的风从身边呼啸而过，翠绿行道树在眼中拉成绚丽色块，手心冒汗，而身前人仿佛是世界上唯一的依赖。
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了。
乔弦单脚落地，稳稳停住了车。
“到了。”
“这么快？”乔桐脚还有点软，但刺激过后，整个人也被风吹得神清气爽，精神一振。绿树红墙，墨绿铁门爬满九重葛的连绵细藤，这条路居然直接通往学校后门的！
乔弦把车往旁边被绿叶藤蔓掩盖，破了一半的车棚一靠，抬手锁上，单车就像隐形了似的。他拎着书包过来，乔桐问道：“大门没开，旁边还有侧门可以进？”
乔弦用怀疑姐姐智商的眼神回头看她一眼，抬手把书包扔过铁门：“没有，翻墙。”
等等，所以你天天上学都翻墙？
乔弦：“计算后，这是所有路线里最快的一条。”
“你动作快点。”他翻过去，在那边张开手臂，像是多勉为其难似的，“如果掉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一个今天被他扯了好几次背带的书包扔过铁门，被他伸手捞住。
乔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还用得着你接？她初中时翻这种墙就不带失手的好吗！
墨绿铁栅栏不算太高，装饰雕花，抓手非常多，乔桐手上用劲，两三下翻过，轻松落地。她之前是个好孩子，跃跃欲试但却怂，没翻过墙没下过坡，偶尔试一把，还真是……
爽。
她去乔弦那拿书包往肩上背，忽听他说：“这回你也是坐过男生单车后座的了。”
“我没坐过！”乔桐忍不住笑，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是弟弟呀！弟弟能算男生吗！我宝贵的第一次还留着呢。”
后门离教学楼不近不远，两人正穿过一道深绿的藤廊，沉晦叶荫里，她没看见乔弦眼中幽暗的光，那无疑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异性的眼神，绝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注视。
乔桐这个笨蛋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有隙可乘的暧昧言语，很容易让人玩文字游戏啊。有一瞬间，他居然真的被她勾得很想证明“弟弟当然也是男生”，夺走她那宝贵的第一次……
他默不作声，乔桐也没去搭理他，出了藤廊就向他摆摆手：“晚上见。”
他们在一栋楼里差一层，不是还有一段路吗？
“你人气可是很高啊，和你一起走？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可爱的小学妹找上门来。”一会儿就要考试了。脑子里全是之前复习的知识和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委托，乔桐快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明明刚刚才那样依赖地抱着他……乔弦看她毫不停留的步伐，提起其他女生时漫不经心的口吻，前所未有地气闷，原本晴朗的心情焦躁恶劣起来。
弟弟么，可笑，她之前的表现哪点符合姐姐这个身份？要怎么表现她才明白，他从来没把她当姐姐。
迫不得已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被他压在冰箱上，昏黄灯光睡衣领口露出的莹白，磨蹭他胸口的两团绵软；她猫在厨房里，开开心心做双人份的饭菜……
既然十几年都那样冷淡阴沉，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坚持到底，为什么突然来招惹他？
别靠过来啊。乔弦走进考场，把书包往讲台前一扔，坐到座位前，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别靠过来，他整个人都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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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还是很可爱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