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乞巧节的夜里,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灯影喧嚣中。
如今的大胤,天子贤明,百官勤恳,後宫和睦,边疆安宁,端的是一派盛世之象。
民间百姓安居乐业,几乎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趁着宫中宫女们各自乞巧之际,夜宴结束後,萧尘陌便偕同谢清璎悄悄出了宫,来一享民间佳节之乐。
两个人先是去了乞巧市,由於人群比肩接踵,车马难通,於是他们便步行而入。
谢清璎许久未出宫了,兴致甚高。
她拉着萧尘陌逛了每一个摊子,买了一大堆零碎小物。
越是贵重华丽的物件,宫里越是不缺的,所以她便尽拣了有趣的来买。
譬如五彩的针线、栩栩如生的鸳鸯手帕、粟米的种子、手工的耳坠儿、小孩子玩的风车、糖人儿……
萧尘陌见她开心,也不催促,一直含笑跟在身後拎东西和付帐。
逛完了市集,他们又一路沿河而行。
秋风带来了残荷和水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对面隐隐预约传来游人的嬉笑声,隔着运河,都能感觉出其中的欢欣和喜悦。
每到此时,谢清璎便觉得自豪。
这自豪自然是因为萧尘陌。
她嫁的人,不仅爱她如珍宝,更凭藉自己的勤政,护佑这万千百姓一世安稳。
他必将流芳千古,受後世景仰。
又走了一段,谢清璎在一棵垂柳下驻足,笑道:“阿陌,我们在此歇一会儿罢。”
为了今夜尽兴,萧尘陌不许李茂全和侍卫们近身伺候,只教他们远远的跟着。
於是谢清璎买的东西也就无人分担,尽数被他自己拎在手里。
他虽打扮得如同富家公子哥儿,可到底是九五之尊,平日里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儿,谢清璎见他手上的动作奇怪,已经暗暗忍笑了许久。
为了出门方便,她今日特意穿了男装,与萧尘陌的皆是一袭白衣,端的是仪态风流。
不笑时倒还罢,这一笑,便如春风拂柳,娇妍无限。
借着河岸的灯光,只见伊人雪肤玉颈、红唇欲滴,萧尘陌一时情动,也顾不得四周行人,直接捧着她的小脸便吻了起来。
他的吻如秋风如春雨,来得又疾又密,谢清璎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衔住粉舌,一阵吸吮。
他将她抱得那样紧,以至於谢清璎的胸脯不得不不紧紧与他的胸膛相贴。
“嗯~”
谢清璎“嘤咛”一声,整个人很快便软倒在他怀中。
可到底还残存了几分理智,就在萧尘陌双手已经抚上她的胸前之际,她忙推开他,“阿陌,有人。”
“有人又如何?朕马上让李茂全把这带清空。”
“皇上,何必因你我私欲而扰了百姓雅兴?”
“嗯,朕知道了。”
放眼整个大胤,也就只她敢毫不犹豫地反驳他、违抗他。
这是仅谢清璎一人的特权。
两个人於是又整理了下衣饰,而後,寻了块青石一道坐下,静静地肩靠着肩,看河面的夜景。
“这位公子……”
忽地,一道女声自背後犹豫着出声。
萧尘陌和谢清璎一齐回头,只见几步之外,一个衣着艳丽的小姑娘正在看着他们两人,欲语还休。
她容貌秀丽,衣着不凡,身後还跟着两个丫鬟,瞧着约摸是京中哪位世家的千金。
萧尘陌一眼便看出这主仆三人皆不会武,遂揽着谢清璎的腰,淡淡道:“何事?”
他音量虽低,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那小姑娘一下子被他吓得微微一缩,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小姐,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不行,等我把话说完!”
小姑娘挣开丫鬟的手,又昂着头上前了几步。
她走至萧尘陌跟前,深深吸一口气,方脆声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是京中哪家的公子?”
这是?
萧尘陌和谢清璎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眼看着自家夫君没有开口的意思,谢清璎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阿陌,她在问你。”
皇后娘娘发话了,大胤朝皇帝这才懒懒地开了金口:“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
闻言,谢清璎不由暗暗咂舌。
她进宫後,後宫妃嫔从未与萧尘陌一道出现在她眼前。
之後,他们身畔的女子,多为百官命妇、後宫宫女。
也因此,她倒不知,萧尘陌在别的女子面前,竟是那般冷淡。
毕竟,他在她跟前,尤其是夜里,都热情成那样。
正凝神想着,却见对面女子已被噎得逐渐红了眼眶。
她强忍着泪意,大声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便罢了。可是,你好好的翩翩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品味亦是不俗,却怎地有龙阳之好?你父母若是知晓了,该何等难过?还有你的友人,他们定会笑话你、瞧不起你的……”
“噗嗤。”
那小姑娘正说到激动处,谢清璎却已经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那女人本来就对萧尘陌怀中俊美小郎又恶又妒,此刻见“他”竟还轻视自己,当下怒道:“你笑什麽?你借着有几分相貌,便做出此等事来,当真是……当真是……”
到底是闺阁千金,虽然恼怒至极,但到底还是说不出难听的字眼来。
“阿陌~哈~”
谢清璎原本只是肩膀微抖,可是很快便越发不可收拾。
她越笑越厉害,迳自往萧尘陌的怀里倒去。
暗夜中,大胤的明君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陌生女子的这句话,令他一瞬间便想到了当初谢清璎假扮谢澜远的那几年。
那时,他既喜欢她,又害怕引人非议。
有时候午夜入梦,还会梦到大臣宫人们私下议论的目光。
一瞬间,他脸色便冷了下来。
“来人!”
随着话落,四面八方甚至连河水中,忽地便涌出了十余个黑衣人,他们都一言不发地跪倒在地,等着主人的吩咐。
“阿陌~”
谢清璎笑完了,忙扯扯他衣襟。
“算了吧,原是我们令她误会了。哎唷,我肚子有些痛……”
“清儿,你没事吧?”萧尘陌神色一变,面上的冷硬神色一下子便柔和了下来,忙按住她腹部,轻轻的揉捏着。
两个人成亲几年,做起这些动作来自然无比。
可是看在那个小姑娘眼里,分明依旧是两个男子。
他们不仅当众亲吻,更在被她撞破後,还毫不顾忌。
她感觉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可是,瞧着那位陌公子对怀中人如此关切的眼神,她又知晓,她永远也得不到他。
再也忍不住,年轻小姑娘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直到侍卫将那主仆三人送走,谢清璎方握住萧尘陌的手,促狭笑道:“阿陌,要不日後出门,你随我穿女装吧,省得总被别人惦记。”
“清儿~”
萧尘陌情绪过了,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
别人的眼光有什麽重要,他们自己开心便好。
不过,她居然敢取笑他,他可得好好罚一罚。
“歇息够了的话,我们去坐画舫吧。”
“太晚了。”
女儿刚刚断乳,离宫才一个多时辰,她已经有些想了。
“乞巧佳节,牛郎织女都鹊桥相会了,你我怎可虚度?”
“嗯,那便随你。”
半小时後,画舫中很快便传出了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
“啊~阿陌~不要~”
“清儿,且小声些,这船可不隔音。”
“唔~嗯~”
她现在想下旨封闭这一片河面还来得及吗?
谢清璎紧紧攀扶着画舫内的桌柱,一边承接着萧尘陌大力的冲撞,一边暗暗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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