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亚璇摊牌後,余瑾随即到附近的咖啡厅,点了杯黑咖啡来以毒攻毒。
他不明白何以自己会如此消沉,彷佛被人狠狠地背叛,但小志工又不是他的任何人,也称不上有什麽关系。莫名不已的他,一口气将黑咖啡吞下肚。
戴振蔚在旁喝着加了全糖的冰咖啡。「老实说,我昨晚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睡都睡不好。」
「担心什麽?」余瑾又点另一杯黑咖啡。
「我以为你当真被那小志工迷得晕头转向,所以弄假成真才把那三个跑龙套的修理一顿,那我可对姚琦不好交待。喂,你真的没看上那个小妞吧?」他再确认地问一次。
「你胡说八道什麽,以为我的眼睛是瞎了还是近视太严重!」余瑾随即驳斥他的话。
「对,是我胡说八道,你快点去接姚琦了!」戴振蔚这才安心下来。
与戴振蔚分别後,余瑾驾着爱车在机场附近一座停车场里等着,没多久一台豪华的厢形车开到他的车旁,侧车门一拉开,一名身形修长、长发披肩的女子走了下来,迅速坐上了余瑾的车。
她上了车後才将半脸大小的墨镜卸下来,轻吻余瑾的面颊。「想我吗?」
余瑾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觉得她的妆过於浓厚,不如某个人那样清清爽爽。他顿时握了拳头,都什麽时候了,竟然还会想起小志工。
姚琦正奇怪他为何不若往常回吻她的唇,车子便开始高速飞驰。
又黑又长的假睫毛在厚抹的胭脂上颤动着。「James,你怎麽了?」
「没事!」余瑾只是简洁地回答。
「哦。」姚琦噤了声,没有再追问。虽然身为现在当红的明星,但她在余瑾面前却不敢太过造次;余瑾不止家庭背景好,外表更不输艺界的男明星,为了把握住这难得的饭票,所以她在他的面前总是维持着温柔小女人的形象,从不敢过度追问他的事。
就像前阵子她在内地工作,余瑾几乎没有打电话来,只有她向表哥抱怨时,他才会拨电话给她,但她始终没办法像控制以往她的追求者那样探制余瑾。这令她很挫败,她打算这阵子都不到外地工作,好好将余瑾抓在身边。
车行驶了好些会,一路上都是姚琦在讲着话,她总是炫耀着谁想追求她却被她拒绝,余瑾听得烦不胜烦。
当车子开到姚琦的住所外,她凝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麽不去你家呢?」
「我累了,想休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说话时甚至没看她一眼。
姚琦忍耐着,她动动脑筋。
「既然你累了,那不如你到我家里休息吧,我有一瓶上好的精油,我可以帮你按摩舒压。」她凑到他耳下,挑逗地对着他吹气。
「不了,我想一个人休息,晚点再来找你。」余瑾还是没反应。
这时姚琦也忍不住了。这男人对阔别一个月的女友也未免太冷淡了,她不禁怀疑他是否另结新欢;就她所知,余瑾在名媛圈子里是很受欢迎的。思及此,她实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James,你该不会趁着我在内地这段时间交上其他女人了?」
闻言,余瑾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
一股心虚究竟从何而生?以前就算遇到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也不会称之为「有其他的女人」,况且这回,他完全没碰任何女人,但小志工的影像却跃上他的脑海。
「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他沉着地说,却有说谎的感觉。
「那你为何对我这样冷淡?」
「我是真的累了,这样好了,你也好好休息,晚上再一块吃饭。」他对她哄道。
姚琦委屈地点点头,进了她的住所。
明白自己已太过失常,余瑾开车回家的路上,不断地告诫自己得赶快回复正常的生活。
心绪又飘向另一方;小志工,她现在怎样了?
周亚璇在余瑾离开之後,整个人一片茫然,只知道她不停地做事,只求不留一刻去想别的事情。邱玉青不断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赖华仁医生不晓得是有意无意又绕来急诊室,见到周亚璇脸色变差,提议要开车送她回去,她婉拒他的好意,她其实需要的是自己独处的时间。
直到下午二点,邱亚璇才离开医院,搭车来到宁静园︱她父母现居的地方;她清理了父母的灵位,才开口对他们说:「爸、妈,我最近都过得很好,请不用担心我。」
突然嘴角嚐到一抹咸咸的味道,才发现自己的泪水竟不自觉流了下来;终於她再也藏不住心事,哽咽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骗你们。妈,我以为只要不对任何人产生过度的情感,就不必再度悲伤。我一直忍着,以为只要不去理他,就能画清两人的界限,但是为何我现在会如此的难过,为何我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人的脸?」
她想起当初父亲意外过世,妈妈整个崩溃,过着半人半魂的生活,她就很心痛,之後她以为不要去爱就不会心痛,但事与愿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知道自己会想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心会狂跳……还有知道他有女友时,是如何痛彻心扉!
接着是一段抽泣声。幸好在此地,这种举动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痛哭良久,她才抹去了脸上的泪。「是的,我会忘掉他的,我会彻底忘记这个人。」
她拚命地说服自己。
话说跟小志工摊牌後的一个星期,余瑾正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遇见周亚璇之前的步调:睡觉、用餐、健身、玩车跟泡吧,心情好的话会去公司露个脸,做个有名无实的总经理。
提到阿芙罗美珠宝公司,这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公司,目前是大他十岁的兄长余璿接手经营,近十年来,公司品牌做的有声有色、享誉国际,所以五年前余璿领军前往美国开立分公司。
那时余瑾大学刚毕业,仗着自己拥有为数不少的股票而谋得总经理一职,但他进公司并非真心想做事,用意是在报复余璿。
在他七岁那年,有一日发了高烧,父母为了载他就医,途中车祸过世,而被母亲紧抱在怀里的他却侥幸存活,在那之後,余璿对余瑾的态度变得很冷漠,余瑾告诉自己,哥哥必定是恨他害死了父母,他其实也恨自己为什麽要活下来,他宁愿跟爸妈一同死去。
哥哥在成年後就接手父母的事业,与他相处的时间就更加减少。他为了争取唯一亲人的注意,曾经非常认真於学业,直到大学毕业後,余璿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善,余瑾於是负气进入公司,一改以往勤奋态度,只重玩乐,惹事生非,时有耳闻身在美国的余璿对他的行为举止十分光火,他就等着哪天余璿亲自来找他翻脸!
生活靡烂又如何,反正他绝不会像小志工那样假装清高……
可恶!怎麽又想起周亚璇了。余瑾坐在常去的酒吧内,连忙叫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突然出现一群不速之客跟他来搭讪。
「这不是余瑾吗?」
他一看,那些人竟是戴振蔚请来演出英雄救美戏码的三名「绑匪」。
「哎呀,你一个人在喝闷酒,怎麽没瞧见那天的小姐?」帽子男说。
「敢情是她没有上勾,那我岂不白挨你好几拳。」山羊男接着说。
「可不是啊,而且被那小妞狠咬了一口。」眼镜男哈哈大笑,再加一句。
他们一人一句,没注意余瑾的脸色不太好。那是当然的,因为他现在最不希望就是听到有关小志工的事,他冷眼看着那些家伙,愈看愈不顺眼。
不识趣的家伙又对他道。「我们三兄弟回去後仔细想了想,那天的事应该多加些报酬才对。」
他就知道,这群人还不是想多要些甜头,没关系,若是用钱可以打发走他们,余瑾一点都不介意。
但他正准备掏出钱包时,山羊男白目地再踩他的地雷。
「老哥,我个人给您一些建议,您的眼光未免太糟糕了,看您的身价也该配些名模或者明星,怎麽会挑到一个三比八的小妞,而且还会咬人,太不可爱了。」
余瑾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脑中系着理性的那根绳子出现了裂痕。
帽子男跟他装熟,还搭上他的肩。「我知道了,大哥是有钱人,有钱人有时候喜欢玩些不一样的。其实我倒挺喜欢那小妞类型的女生,不如这样,大哥您玩完後,把这小妞让给小弟我如何啊?」
眼镜男飞快举起右手。「算我一份,我排第三。」
余瑾脑中理性的绳子当即断成两截,他们三个人跟着被打倒,全飞到一米那麽远,东倒西歪。
「搞什麽飞机?你打人打上瘾了?」三个人哀嚎加痛骂。
「正是。」余瑾又冲上前去又是一阵挥拳。
一场大战等到警察来了才算落幕,他虽然有点挂采,但以他长期健身的身手,对方的情况只能用「惨」字形容。
那三人在离开酒吧前撂下最後一句话。「我们一定要告你。」
告就告,余瑾没在怕,他的律师处理过太多这种人,最後还不都拿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