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的车停在院子内,是一辆奔驰牌的大房车,车子内有一个司机坐在前头。
“进去吧。”黄阿姨吩咐我。
我坐了进去。司机将车子发动了,这车一定十分名贵吧?我坐在里面,当车子开动时,一浮一浮的,好像是坐在云堆中。
车子驰向黄阿姨的住宅,这一段路不近,一路上弯弯曲曲的马路,好像是往近郊去的路。我发现这架车子的车厢很宽敞,但是我坐在车上,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挤了。侧脸一看,只见黄阿姨的身体越坐越向我身边挨过来。起初只是她的手沾到我的手臂上,接着,她的大腿又沾着了我的大腿。我把自己的身体挪过一点,避开了跟她的接触。但是没有多久,她的手臂又贴在我的手臂上了,她的大腿又沾在我的大腿旁了。
我吓了一跳,侧头看看她。只见到她双眼直视路面,仿佛一点都没有留意。这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我抬头一看,在夜色里,前面是一幢古色古香的洋房,洋房的砖墙上布满了青藤植物。
黄阿姨带我进去,随即向身后司机挥了挥手。
“不用等候了,回去睡吧!”黄阿姨对他说。
我走进这幢屋子,里面古色古香,一切布置都高雅得很。这黄阿姨的财富,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坐吧。”黄阿姨对我说。
我在客厅坐下,抬头一看,见到壁炉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里一个瘦削的老头子,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我。当我回头时,发现身旁的黄阿姨失踪了,正感到诧异,黄阿姨已经在楼上叫我了。
“你上来吧!我在这里。”
原来黄阿姨已经到了楼上,我沿着那条弧型楼梯缓缓的走到二楼。
“黄阿姨?黄阿姨?……”我发现二楼走廊两边全是房门,只好站在那儿叫。
“在这儿。”她的声音说:“第一个房间,转左。”
我走到门边,向门内一望,只见黄阿姨站在穿衣镜前,一边喊我一边脱衣服。
我想不到她会在这时换衣服,顿时站在门边,不敢再进去。
“进来啊。”黄阿姨换去上衣,又脱下边的衣服。
“黄阿姨!”我吓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了?……黄阿姨!”
她已经一手把下衣也脱去了,回过身来,我看到了她身上肉色的内衣。那胸罩只有那么一点点,将她的乳房托在胸前,那乳房由于她身体的移动,在微微地颤抖。她下身那一点点的掩饰物,又小又狭,紧紧地绑住她的臀部。
“你害羞么?”她问我。
“……”我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要钱,进来拿啊。”她一边说,一边把头上的发饰取下来。她把头饰除下,一头长发自头顶落下披在肩上。
“钱就在皮包内。”她看看镜子内的自己说:“皮包就在床上。”
我往床上一瞥。这只皮包就是她刚才携带着到舅妈家去打牌的那一只,钱分明就在手袋内,她又何必要叫我到她家里来拿呢?
“自己拿啊。”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不……不能……”我摇摇头:“是你的皮包,我不能打开。”
“傻话。”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把手袋打开了。我见到皮包内尽是百元大钞,她顺便拿一捆,放在床上。
“这一万,你先拿去。”她吩咐我。
我知道她衣衫不整,所以我知道不应该在她闺房久留。我匆匆上前,抓起她放在床上的钞票。
“等一等!”她的手忽然按住我的手。
我心里一惊,只见黄阿姨眼光扫在我的脸上,接着,她咧开血红的嘴唇一笑,“你不是这样取了钱,就想走了吧?”
“怎么?……”
“上次你到舅妈家里去拿钱,借了两万块。”她的血红嘴唇又移动了:“然后,你还替你的舅妈做了些什么?”
“黄阿姨……”我恐惧地退缩着。真想不到,那天在舅妈家所发生的一切,黄阿姨竟然会知道!“那是秘密”,舅妈亲口跟我说,发生在那晚的事情,是必须守秘的,黄阿姨又怎么会知道?
“皓皓,”她的手并没有缩开,而是按住我的手背,缓慢而悠闲地说:“跟你说罢,你舅妈跟我是好朋友,我们不单是打牌的‘搭子’,而且,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她越说,我越开始担心。但显然地,我和舅妈的一切,舅妈一定全告诉了这个黄阿姨。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阿姨……”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么,你必须知道你那天做了些什么吧?”她瞟了我一眼。接着,她按住我的手,用力一扯。我失去了平衡,身体倒了下去。她的另一只手已把我的头颈抱住,我想挣扎,却已无法挣脱了。
“黄阿姨,你这是做什么?”我吓得脸上变色,迭声问道。
她“咭咭咭”地笑了,那一笑,就跟她们在麻将房中偷笑时的刺耳笑声一模一样。“你不要怕……”她用血红的嘴唇附在我耳边说:“其实,我一看见你,就赞你又俊又俏……又有美男子风度……你的舅妈,就说啊……”
“舅妈说什么?”我有点愤怒。
“她啊,她什么都说了。”她笑得花枝乱颤。
“她胡说!”
“你啊……令她快乐,好满足……你啊,令她很快乐……她说,这种快乐啊,是前所未有过的,来,”她用手捉住我,摸到她的身后去,然后,她按住我的手指触在她的胸围上:“这里,就是这里,把它解开……”
她是强逼着我,要我把这片掩饰物解开的。我只觉得视线模糊,头嗡嗡作响,已看不清她的模样了。
“怕什么?”她叫道:“我会咬人吗?……”
我已经知道我的“命运”了。舅妈把我叫到这儿来拿钱,不用说,已经把我的一切早就跟她说了……舅妈等于把我“卖”了给她。我的自尊心有点受伤,心头隐隐作疼。但是,我同时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钱,也根本就没有自尊。
“你说,我和舅妈,哪一个的身体美丽?”
我实在猜不到她会这样问。女人是应该怕羞的,但是,舅妈和她都不怕羞,而且大胆的程度比男人还厉害。
“我认为我的身体比你舅妈美得多了。”她这年纪,又扮得这么妖里妖气,只会令人作呕,哪里谈得上美丽?
“你不觉得我美丽么?……”她闪闪眼晴:“嗯,你不说话?我看你长得又高又大,又俊又俏。”
说话间,她迅速地来脱我的衣服,然后,她坐在床上,用一种欣赏艺术品似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我。
“皓皓,你将来要迷死女人了!”她伸出双手,把我拉倒在床上。我知道这是件无耻的事情,但是,我几乎是被她左右着,我已分不清面前的是什么了一一女人、野兽、还是畜性
过了好一阵儿,她才放开手。然后,她含笑地仰躺在床上,好像一头被喂饱了的动物,正准备安睡似的。我到了这一刹那,才觉得刚才那一切的丑恶,羞耻、懊悔、极度的痛苦充满了我的心。我转过脸来看看她一一突然间,我觉得恐怖起来。我霍地坐起了身子。
她“嗯”了声,用手紧紧抓住我不放。
“睡,跟我一起睡。”她昏昏迷迷地说。
“我要走了……”我想起楼下挂着的那幅画,油画中的老头子,那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
“跟我一夜嘛……这么晚了。”
“不……”我边说边穿上我的牛仔裤:“不……黄先生回来……那就……”
“黄先生?”她忽然哈哈一笑:“你怕黄先生回来?你想见黄先生,恐怕要到黄泉去见他了!”
“黄先生……去世了?”
“他这把年纪了,不死留着做什么?”她闭着眼,很满意地笑道:“他留下的是大笔的遗产……这是我唯一爱他的地方!”
她雪白的手臂又伸过来了,我只觉得她犹如一只蜘蛛,一只困兽。我不能做网中的飞蛾,做困兽的猎物,我用力地把她的手拨开。
“我走了,”我急忙说:“妈……在家里等我。”
“你要陪我!我要你陪我嘛!陪我过夜,明早再走……”她竟然像小孩子般地求我起来:“我要你陪着我睡觉……”
“我是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的。”我告诉她。
“跟舅妈……也没一起过夜?”
“没有。”我整理好衣服,看着那叠钞票。我问:“我现在……可以拿……这些钱了吧?”
“嗯,”她点点头,“你既然不肯过夜,好吧,我叫司机把你送回去。”
她边说,边按床边的电话。我捡起床上钞票,数了一数。两万,又是两万块。又是为了这一笔钱,我又做了这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关上她的房门,匆匆下楼。车子在院子内等我,上了车,那司机就把车子开动了。司机一句说都没有说,麻麻木木的脸,好像在这种时刻,他常常把陌生男孩子送走似的,他毫无诧异之色。
当车子驰出这古老的住宅时,我知道,我的内心又多了一重“秘密”。我不愿再回头望那屋子一眼,只希望那一切从此抛在脑后,再也不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回到家门口,还未伸手按门铃,前门已经打开了。妈站在门边,一脸的忧虑之色。我走迸屋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我摸了摸裤袋,把那一叠钞票摸了出来,交到妈手里。
“借到了?”她反而万分愕然:“还是两万现钞!你舅妈……对我们真好。”
我无语。
“书是一定要念的,”妈马上就对我说:“我已经问过了,有一家工厂在招人,我觉定到工厂去做女工。”
“妈,您这年纪了,头发也白了,老花眼,做什么女工。”我说:“还是我去找工作吧。”
“但是……”
“再不想办法,日子过下去,我们又会欠债的。我们要替以后的日子着想……”
妈被我这么一说,眼光里一阵迷茫。
“念书嘛。”我说:“将来情况好点的时候再念吧,现在赚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