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着五个人,排着队缓缓地步上讲台,我频频地想回头确认她的长相,但被人群挡住根本看不清楚,上了台更难确认了,一排十五个人,她在排尾我在排头,基本上就是看不到。
能确认的方法只有一个。
确认那名少女究竟是不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个人……邱云妤。
升旗时间结束,各班回教室去了,每个人都坐在位子上等待下课,有的看书有的发呆有的聊天有的玩手机,我烦躁的转起笔来,尽管我根本不会转笔弄得我不断地把笔从桌子上捡起来。
「呐,可以问你数学吧?」吟庭拿着课本跟自动铅笔转过身来,用俏皮的表情看着我,奇怪的是班上看过来的视线变少了,也许是承受不住这闪光的折磨吧。
「嗯……可以啊。」都在交往了,教数学当然没问题,但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又更烦躁了。
身体靠上桌子,看着课本上圈起来的题目,试着判断吟庭究竟是哪里不懂。
看着看着我看到题目的语尾用铅笔加上了几个字: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我早上闹别扭吗?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啊……不是的,但我该怎麽说明呢?
『不是你的问题啦,是因为我竟然只有全校二十名,我有点不甘心而已。』一样在课本用铅笔上写几个字,希望这样蒙混的过去,但这样说起来,邱云妤竟然考到全校第十四名,真了不起……前提是那是我认识的云妤的话啦!
『吼!很自我感觉良好喔!不要难过啦,还是很厉害的,我很欣赏!♥』
打钟了,许多人像解放一样奔出教室,刹那间我也想起身出去,但想到她还有问题要问我我就继续解着数学。
奇怪,应该很简单的题目我看了好久还看不懂。
啊…………算了。
「嗯……对不起,我等一下再教你好了,我先出去一下。」有点神情慌张,说完我就起身往前走。
似乎是查觉到不对劲,吟庭连忙叫住我。
「伟明,你要去哪?」那眼神充满着没有安全感。
「没事,去个厕所而已啦!」什麽烂谎,总之我走出教室了,我有记起那位『邱云妤』的班级,要确认她是谁直接杀去班上是最好的了!
原本要说走就走得直奔她的班级,但半路上我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这两个人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嗯……也许还可以更熟悉啦!但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她们两人嬉闹着挡在我面前,一位是若红,另一位就是……云妤。
「Surprise!吓到了吧!」若红贼贼的笑着,不断用手指戳着我的肩膀。
「搞什麽……你们怎麽都不告诉我啦!」竟然抢我先机,抢在我找她前先找我,没关系,这样谜底就揭晓了,省事。
云妤跟若红不同,内向的躲在後面,不太敢看我。
「没有啊,谁叫云妤她说……」若红话说到一半,就被云妤遮住了嘴。
「啧!若红就算了,云妤你……」我不经意地捉起她的手「这段时间不见你怎麽好像不认识我了啦?」迟迟不敢与我对上眼,这距离感明显宽了许多。
仔细端详一下,她似乎保持着我上次为她打扮的造型,浏海梳了起来,侧边绑起了小麻花,不同的是头发长了一点,头上多了发箍,麻花尾加上了可爱的发圈,而脸上的雀斑、痘痘都消失了,看来有用心保养……变得有点正。
「才、才没有不认识你。」说到这里总算正脸面对我,但看了我几秒又面红耳赤的撇过头。
「快点啊云妤,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若红用肩膀顶了她一下。
「痾……嗯……」扭捏了起来,耳根子都红得发紫了。
「啊?」难道会是?
「那个……伟明,其实……我……」
「伟明你在这做什麽呀?」听到这声音我吓到捉着云妤的手马上抽开,虎躯一震,是吟庭,什麽时候出现在我身後的?
「痾,没有啊,跟朋友聊聊天。」深深的咽下口水,这状况有点糟糕啊。
「这样啊,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似乎是故意的,说着说着吟庭就挽起了我的手。
看见这一幕,若红跟云妤的表情明显变了,看得我内心难受,却也说不了什麽。
「这位是刘若红,这位是邱云妤,她们都是我国中认识的朋友。」现在换我无法正眼看着她们了。
「嗯││嗨││我是洪吟庭,戴伟明的女朋友。」说完还娇羞的往我手里钻。
若红的笑容沉了下来,但还是勉强弯起嘴角「这种好消息怎麽不跟我们说?什麽时候的事啊?」
「痾……昨天,就在被泼水桶之後。」我完全不敢看向云妤。
感觉周围渐渐的围起了人潮。
「昨天……」若红喃喃念着,表情似乎在後悔什麽,而此时我注意到了,云妤的肩膀在发抖。
「那……那真是恭喜你们了!」云妤勉强的露出个灿烂笑容,但话说一说完却有两行泪流了下来,惊慌之余云妤往後狂奔,转进了楼梯後消失。
若红见状惊慌跟我道别後追了过去,我本也想跟上,但怎麽想这都是下下策。
「她是朋友?」挽着手的力道有点绷紧,可以感受到吟庭在怀疑我。
「嗯,只是朋友。」事实上就是如此,但为何我会如此的有罪恶感?
「这样啊……这样还真对不起她。」
「嗯?」
「因为我明明认识你的时间比她短,却比她先把你抢走了,她……一定很恨我吧。」这声音相当的温柔,听起来丝毫没有虚假。
「怎麽会呢……」
吟庭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眶似乎也有点水润。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答应跟你交往的,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谁先谁後的问题,是你想太多了啦……而且她也不是会恨你的那种人,放心吧。」我摸着吟庭的头,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领着我回到教室。
但我却笑不出来,至少除了脸皮之外我笑不出来。
** * * * * * * *
「就这样相认了啊……」本以为会更戏剧化的说,但某方面来说这已经很戏剧化了。
「嗯?」薇婈钻出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啊,没事,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摸摸妹妹的头,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吧,依照周末的惯例,她十二点才会起床。
「嗯……嗯……」呻吟了几声又躺了下去,头发乱乱的真可爱。
醒了也是醒了,虽然不想起床但也睡不着,所以我拿起手机开始滑,嗯?有简讯?
寄件人:若红
昨天对不起,没想到最後会变成这样子,虽然不应该告诉你,但我还是要说,之前都不告诉你我们在同个学校是因为,云妤她想要等自己够资格跟你在一起才告白,所以就等到考进全校前面的名次时才跟你见面,所以她才这麽难过,我也是为了陪她才转来这学校的,所以我也很难过……毕竟可以说应该是因为我,你们才会在一起的吧?但不管怎麽样,我们还是会祝福你们,既然是你会喜欢的女孩一定是个好女孩,一定要幸福喔!
打了真一长串啊……一口气就把真相告诉我了,这样子……我反而心情更糟了,意思是如果我那天没有答应跟吟庭交往,隔天就会收到云妤的告白的意思是吗?
搞甚麽鬼啊……
不知不觉,表情纠结的回了信『我们还是朋友吧?』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就响了。
『当然啊,只是云妤需要调适一下而已,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
打字速度真快啊……犹豫了一下子,我决定把第一封转寄给吟庭,毕竟在交往,这种事还是让她知道比较好,希望她不要太情绪化。
讯息送出,并不像刚才马上收到回音,放下手机我依然慵懒的躺在床上。
「是不是该准备午餐了呢?」口中喃喃念着。
「嗯……?」啊,又把妹妹吵醒了。
「啊……对不起……」我侧身面对她抚摸她的肚子安抚她。
「哥哥讨厌……」薇婈皱起眉也转身面向我,捶了我的胸口几下。
「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我眼眶有点湿润。
「干嘛一直吵醒我啦……」她好像真的有点醒了。
「对不起喔……乖……」将薇婈的身体搂了过来,抱在怀里扭着,这一举动并没有成功得到妹妹的原谅,但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乖喔……哥哥跟你说对不起。」抚着她的背,感受着妹妹的轻微挣扎。
「说十次。」这次换她用脸蹭我的脖子下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
「好够了啦,好吵!」薇婈笑嘻嘻的抬起头来要摀住我的嘴「嗯?」
「嗯?」
「哥哥你怎麽哭了?」
咦?我一摸还真的流了不少眼泪,甚麽时候流的呢?
「啊……一定是因为有你这麽可爱的觉得妹妹太感动了。」说完我又用力地把她抱紧。
「才不是哩,一定是打哈欠流的啦!想骗我。」
「真的啦!是妹妹太可爱了!」
「才不是!」似乎是因为害羞,手脚乱动不知道想要干嘛。
「看我的!」我用脚扣住她的屁股,抱得更紧了些,然後来回地在床上翻滚。
「啊哈哈哈哈!才不是!才不啊哈哈哈哈!才不是啦!……」
连续滚了好几圈,薇婈也不放弃地喊着,尽管是笑声居多还是坚决傲娇的反对我的妹妹可爱论,最後我累了,我躺平,而妹妹则趴在我身上。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才不……」趁着我喘气时,她趴在我的胸口上看着我不断念着。
「吼你好吵,看我怎麽让你闭嘴。」我伸手要抓她,薇婈马上警戒的要起身,但我起身得更快,一把就把妹妹揽进怀中吻了起来。
「嗯嗯!」一开始有点挣扎,但最後还是乖乖的坐在我腿上感受着我的双唇。
好像好久没这样子了,我抱着妹妹,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背,悄悄地将舌头突进她的嘴里,而妹妹也很顺从地用舌头迎合着我,两人的呼吸逐渐深沉。
感受着她,妹妹……现在是什麽样的想法?那麽我呢?我又是什麽样的想法?
烦恼散去了,突然领会了一件事情。
『啊……这才是我嘛!』
我放开了薇婈,轻抚她的脸,她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果然我的妹妹是最棒的。」笑嘻嘻地捏了她的脸,然後我就跳下床准备去做午餐了。
薇婈傻在床上,摸着刚刚被捏的脸,等我离开了房间才大声的「蛤!?」了一声。
拿着手机踏进厨房,正要开冰箱看有什麽菜可以用时,又有简讯来了。
寄件者:吟庭
跟我想得差不多,伟明你放心,虽然我还是会吃醋,但我不会阻挡你跟她继续当朋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让我也跟她们个交朋友吧!这样我会比较释怀一点喔!而且我也希望以後遇见彼此是开开心心的聊着天,而不是尴尬地别过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天就一起出去玩吧!不得拒绝喔!召集人当然就是你了!爱你喔!
「蛤?这什麽鬼。」我不知道该怎麽回信,总之先转寄给若红然後跟她说对不起我把信给我女友看了之类的,现在先以午餐为重。
把手机放了下来打开冰箱,为我的心情画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