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过朝食,顾玉时又替自己把了一回脉,脉象依旧如同从前,体内戾气也不曾减少半分,他叫来准备去西山历练的顾玉昭,将他仔仔细细的从头打量到脚,见他气色红润呼吸绵长,方放下心中大石,挥手叫他自去。
顾玉昭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遂将长剑往身上一挂便大步而出。
如今正是夏末初秋交接之际,深山中牲畜野兽出没之时,顾玉昭自然不会放过这既能历练又能赚钱的好事。
他一走,偌大的家中便只剩顾玉时和齐画楼,好在几年相处下来,二人之间也无甚尴尬,甚至可说是默契十足,一个去后院照顾花圃中的花花草草,一个则勤快的收拾灶房洗净碗筷。
这些年,顾玉昭陆陆续续打了不少好野物,家中生活条件与当初相比,早不可同日而语,现下不说家财万贯穿金戴银,小有薄产家有余粮却是有的。甚至齐画楼还在镇上买了家小铺子,专门贩卖她制作的胭脂水粉与花酒果酒。
铺子虽小,进项却稳,每月除去开支,还能有百来俩的利润,再加上顾玉昭的收入,顾家几人的小日子过得更是滋润,若非身上秘密太多,只怕还要雇几个粗使奴仆哩。
生活顺心万事不愁,齐画楼修炼起来更是顺畅,短短三年已是从炼气五层一跃到炼气大圆满,再有个机缘,便能迈入筑基,而只有进阶到筑基期,才算正式步入仙途。
几年时光并非白过,齐画楼对于修炼一道已颇为了解,修真,修的就是人之本心,去伪存真。也知道炼气期不算什么,说白了也不过是会些法术,寿命较常人长些的凡人罢了。
而进入筑基期则不同,寿命拉长一倍不说,沟通天地间灵气的能力也更加突出,甚至还能使用神识,说难听点,哪怕是瞎了,于筑基期的修士而言也无半点妨碍。
不过齐画楼目下倒不急着筑基,一是机缘未到,二来心境不稳。若急于求成只怕还会造成根基不稳,对日后的进阶有损。
利落的收拾妥当,齐画楼便去书房练字。这是她进入炼气大圆满后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
说来好笑,上辈子她对这些特长兴致寥寥,这辈子前几年为生活所迫,自也不会想到这些,未曾想来到小映村,开始修炼后,反倒能安安静静坐下来,认认真真习字看书。
当然,齐画楼不能否认,对她来讲,最重要的却是练字能修身养性——她进阶太快,纵然有前世阅历加持,也忧心自己心境不稳。
何况她上辈子的生活环境比之现在要单纯许多,社会这个大染缸她尚未进去便来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认真论起来,反而是在安府的那几年,行事稳重许多,学会凡事三思而后行,毕竟生活不易,为下仆者难。
齐画楼练的是颜体,临摹的也是颜真卿早期的作品《多宝塔碑》,也不知历史是在哪里拐了个弯,大唐依旧存在,只是没了五代十国,多出个风俗与隋唐差不了多少的大盛。
她曾翻看过顾玉时放在书房的书籍,知道大盛建国已有几百年,曾经也是赫赫辉煌国力强盛,四夷宾服万邦来朝,只是不管哪个朝代,都做不到统治万世千秋,大唐如此,大盛……如今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天下之事,总逃不脱分分合合!
所幸现在战火未起,她也犯不着杞人忧天,再者她小小修士,一无翻云覆雨之能,二无改天换地之力,倒不如趁现在尚算太平,好好修炼认真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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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摹完整本《多宝塔碑》时,已近午时。齐画楼放下毛笔,将宣纸压在案桌上晾干,自己则去灶房做午膳。
家里生活条件改善后,一日两顿膳食也变成了每日三餐,顾家兄弟初时还不大习惯,十几二十天过去,反倒比齐画楼还积极,尤其顾玉昭,一说用膳,那双凌厉的凤眼都透着光。
齐画楼熟练的将灶台下的小火燃起,打了鸡子,拌匀后加了些香油,又倒了些水,这才放进锅里去蒸。之后摘了些荠菜,过水切碎凉拌,闻着也是香气四溢看着更是爽口。
最后一道菜齐画楼颇费了点心,是爨(cuan)猪肉。不过这里是野猪肉,取精肉切片用干粉揉过,再用大葱、生姜、酱油、好酒一同调拌,然后放进烧沸的开水中爨熟,最后捞出来沥干再用姜汁调和。
中午顾玉昭不回来,两个人三样菜也是足够。
齐画楼将将忙妥,打算去叫顾大郎来用膳,便见他赤裸着上身从花圃处走来。
午时的日头正烈,耀眼的阳光落在顾玉时白皙却矫健的胸膛上,叫人一时瞧不清楚,待视线清晰时,顾玉时已站在齐画楼面前:“倒叫楼儿笑话,衣裳叫玫瑰刺勾破了,午膳你先用,我去洗洗再换件衣裳。”
虽是与顾玉昭这般又那般,齐画楼仍不免有些羞涩,此时看见顾玉时,又瞧见他胸膛上滚落的汗珠隐没在小腹处,面红耳赤道:“大哥说的哪里话,这点时间哪里等不起。”
她敛目垂首,缕缕鸦发顺着纤长优雅的脖颈落下,掩去发红的柔嫩耳垂,只叫顾玉时看到她精致小巧的下颌,以及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却鼓得好似要戳破衣裳的胸部。
顾玉时有些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发干的薄唇,哑声道:“楼儿身量仿佛又高了些,前些日子做的亵衣亵裤只怕又小了。”
齐画楼瞬间又是一阵尴尬,也不知是顾玉昭伺候的好,还是托了功法的福,前世堪堪到B的小馒头,如今竟越长越大,粗粗估摸,竟有朝E发展的趋势,好在她不矮,不至于一眼看过去都是胸,不然……真是哭也哭死。
只是如今听自家大伯这样讲,虽知道他指的是身高,但心底仍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袖,低低“唔”了声,道:“还要麻烦大哥。”
实是她手拙,顾玉时手把手教她刺绣缝补,也学不得半分,连累人家大男人为自己这个弟妹裁衣不说,还要包办亵衣亵裤甚至是月事带,说出去真是羞也羞死个人。
她不敢抬头去看顾玉时的脸色,只努力憋着气,企图让胸前两团肉变小一点,偏偏不见效果,还惹来顾玉时的低笑,继而头上便被他大掌压了压:“楼儿又说外道话。快去用膳吧,稍后再替你量量。”
这种摸头杀加低音炮的双重合击,简直要轰掉齐画楼百分之八十的血量,尤其是如今对方还赤裸着胸膛,呼吸间,尽是清淡的药草香,甚至还夹着成年男人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齐画楼觉得她仅剩的那点血量也将不保,明明昨晚顾玉昭才纾解过她体内的欲火,怎么这会儿又有发软的迹象——莫非是肚子饿的缘故?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一阵敲门声,齐画楼看了眼打着赤膊的顾玉时,便率先应道:“在呢,是谁呀?”
敲门那人听到声音,回道:“小的是章府侍卫,奉郎君之命,特来送顾小郎采买的土仪,打扰顾郎君用膳,还望见谅。”
齐画楼一听顾小郎,忙不迭的提着裙摆跑去开门:“侍卫大哥客气,请先入屋一坐,正巧我们也没用膳,谈不上打扰。”大门外果然站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身穿简洁利落的胡服,单手牵着马缰,身后一匹高头大马正呼呼的吐着气,显然是一路赶来不得歇息。
那男子见开门的是位女子,便道:“小的还有任务在身,不敢耽搁。”说罢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包袱,交给齐画楼:“顾小郎而今在白鹭书院就读,轻易不得回乡,郎君特特交代,让小的跟娘子郎君讲明白,勿要怪罪。”
齐画楼笑道:“三弟能进白鹭书院,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哪里会怪他不回家。还请大哥稍等片刻,我去拿些三弟的衣物,麻烦你到时转交给他。”
章府侍卫拿着顾玉时新缝给顾玉旵的衣物以及齐画楼给他的一些干粮和几块碎银带着两葫芦的花酒便踏上了归程。
倒是捧着扬州特产的齐画楼有些没精打采,顾三郎离家时还没她高,如今也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不能亲眼所见,便是再多书信往来,也不能安心。
顾玉时瞧她凝眉,便也猜出个几分,夹了口芥菜,慢慢悠悠道:“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想来冬日去江南,应该也是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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爨猪肉这道菜不是沙沙杜撰的,虽然我也没吃过,哈哈哈。
哎,寻爱停更还有宝宝催更,玉楼一停,都没人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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