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蒙蒙亮,安府负责采买的管事便领着几名粗使小厮从西角门而出,经过外门甬道,再转过两处拐角,才算是到了府外。
今日安府大姑奶奶回府省亲,大夫人早有交代,一律吃食不可懈怠,务必要让大姑奶奶称心,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大姑奶奶是她亲女,嫁的又是尚书家的嫡出公子,下人们恨不能掏出心肺让主子看看自己忠心,哪里敢怠慢。
管事出了安府,外间已是停着几辆木板车,他独坐前面一辆稍大些的,几名小厮便坐到后面放了几个大木桶的木板车上。
趁着天边的那丝光亮,木板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集市,虽是时辰还早,集市却已热闹异常,管事命赶车的将木板车停靠一旁,自己下车领着几个小厮去采买,至于赶车的粗仆,却是留在原地看管板车。
因今日起得比平日早些,赶车的几人只匆忙喝了些稀粥,眼下时日渐过,却是尿意渐起,看看辰光,便打算先去解决,遂,两人去方便,一人留守。
留下的车把式见二人走远,忙跳下板车,敲了敲桶壁,低声道:“画丫头,他们走了,你快些出来。”说着,打开木桶盖。
随着桶盖慢慢移开,渐渐露出深藏在桶内的身影,却是一名十来岁的黑脸小厮,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小心的查看四周,那车把式见她露头,忙帮忙将她拉出。
车把式口中的“画丫头”显然就是眼前这名身形矮小的黑面小厮,她出了木桶,从腰间拿出一小块银钱,约有三钱大小,递到车把式手中:“画楼此次能顺利出府,多亏杨叔帮忙。”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小块银钱,约三钱左右,递到车把式手中,真诚道:“这是画楼的一点小心意,请杨叔莫嫌弃,便是拿去买些小食与阿虎他们解解馋也是好的。”
她看着杨叔虽苍老却慈善的面容,心下一阵感动,今日之事若无他帮忙,她岂能离开安府这个是非地,遂,又道:“杨叔大恩,画楼来日定衔草结环相报,眼下时间不多,画楼先行离开,杨叔,请多保重。”说罢,她最后看了眼杨叔,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杨叔却是在画楼走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傻丫头,如今这世道,哪里有背靠世家大族来的放心,且不说其他,便是温饱都难以解决,何况眼下又是背着潜逃名义的奴仆,被抓住,真真的打死不论。
画楼并不知杨叔心中所想,她只坚定的朝北方而去,西陵城地属江南,与京都相隔千里,好在她早有准备,倒也非鲁莽行事。
离了集市,画楼往车马行走去,从前在书房里伺候,见过西陵舆图,也曾听少爷们讲过西陵主要分布,是以早在脑海中模拟过行走路线,因此也并无猛然出府的手忙脚乱。
到得车马行,问了价钱,画楼毫不犹豫的租了一辆马车,如今世道乱,出入城内也无需路引,这倒方便了身为逃仆的她。
事实上,若非明白当今世道,她又怎会冒险逃离安府,虽说留下将面对更为难堪的局面,可到底比只身出行安全许多,至少人身尚有保障,不过,乱世有乱世的好。
西陵去京都,车马行开价十两,这个价钱虽不便宜,但也算公道,画楼并无异议,直接令马车启程。车马行倒是有短途与长途之分,是以也不用多做准备直接叫了赶车人便可。
出了西陵城,马车得地得地的走着,画楼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为逃离安府她一夜未眠,而今乍然松懈,倒是睡意浓浓。
她梦见自己还在现代,大学刚毕业,一派的意气风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如是,只是,还未一展所长,便出了车祸来到这个犹如噩梦般的世界,她也从富家千金变成了三岁稚童。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一夕之间,从花信之年回到了孩提时期,哦,不止如此,她还从大华夏居民变成了这里的黑户,且倒霉的被扔在荒地。
画楼被梦中情形惊醒,再看四周,仍在租来的马车之上,当下轻呼口气,还好,并不是重新经历——虽然如今也不能说过的多好,起码眼下她还是在逃奴仆,但总比那时快饿死的强。
这般想着,画楼又觉肚中空空,扭头看了下四周,车把式坐在车辕上驾着车,前面又有布帘遮挡,马车内也算隐秘,于是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点心,将就着下肚。
吃了些糕点勉强果腹,画楼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却是到了桐县驿站,粗粗摸了把脸,画楼便下了马车,驿站并非官驿,她们这些寻常百姓倒也可居住,且因着是小地方,管理并不甚严格,只要有钱便可开房。
画楼要了两间客房,又点了几样吃食,与赶车的一起用过后,便上楼休息,驿站简陋,只有两层,且年代久远,又是木质,画楼一踏上楼梯,便觉得整个二楼都在震动。
心颤颤的上到二楼,二人分别归房,画楼将房门反锁,又将支窗合上,待没有怪异之处,才脱鞋上床,并放下床幔拢好,待都整理妥当,才默念“我要进去”,之后,整个人便十分神秘的消失在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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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这是裸跑来着 看看能开双坑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