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知非看向汪庭深,他心虚地退后两步,“嘿嘿”笑了两声。
迟意浓的思绪被方才那杯味道古里古怪的“咖啡”拐走了,她略略回味了下,自己只能尝到一点味道都觉得难以忍受,真不知道普通人是怎么喝下去的。她对着裘知非真诚道,“你们可真厉害,这么苦这么辣的东西都能喝下去。”她看着因为心虚而喝咖啡掩饰的汪庭深,“还喝得这么有滋味,真厉害。”
汪庭深呛到了,他咳个不停,为了逃避更是咳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迟意浓惊讶地看过去,脸上忍不住露出些担心。裘知非却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看到迟意浓要站起来,像是要过去看看,他还出言阻止。
迟意浓迟疑坐下,汪庭深假装他们看不到自己,溜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就又是人模人样的了。他恍若才见到他们,点点头,“来了啊,你再说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迟意浓于是将两人的发现和总结一一说出,“这是为什么?是他特殊呢还是我,我的身份是不是搞错了?”
她还有一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希冀。
汪庭深摇头,说出的话清晰而残忍,“身份没搞错。”他画风又一转,“但你很幸运,你这么快就遇到了你的‘纽带’。”
“所谓纽带就是联系魅与人世关系的人,他能让你活得像一个人,真正的有知觉有感觉的人。至于怎样让魅对人世产生联系,方法不一而足。不过,就我所知,通过肢体接触是最常见的。开始魅只能依靠纽带感知,但听说啊,相处时日多了,魅会慢慢地短暂恢复人体机能呢。”
“纽带只有一个吗?”迟意浓看了裘知非一眼,开口问道。
“唯一,每只魅只有一个纽带。”汪庭深道,“你真的很幸运呢。冲你这幸运值,我的投资也没错。”
他说得毫不掩饰,迟意浓也不觉得别扭。她不停地偷看裘知非,她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她咬咬嘴唇,“如果没有纽带,对生活会有影响吗?”
“嗯?”汪庭深看了她一眼,“你也经历过,没有知觉没有感觉,行尸走肉。”
迟意浓自然知道,她贪恋人间的温暖与滋味,她害怕那无知无觉乏味可怕的生活。她是很幸运,没有经受多久就遇到了裘知非,尝过了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她更难以接受失去。但就这样赖上一个原本无关的人吗?她觉得很矛盾。她不想放弃纽带,却深深愧疚于会与裘知非产生纠缠,影响他的生活。
她无法理直气壮地一直赖在他身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有同样的效果吗?”她侥幸地问。却不敢抬头去看汪庭深他们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
细长的手指绞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纠结。过了好久,她抬起头,“我会慢慢适应……”
沉默半天的裘知非同时开口,“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唔,不会。”汪庭深捏捏下巴,“现实里的妖与魅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神奇可怕,也不会修炼。魅与纽带的相处,科学的讲或许是种能量交互。纽带将人气渡给魅,魅同时会回以精气。它们是山间精灵,它们的精气对人来说有益无害。怎么,你打算?”
裘知非默认了。但迟意浓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虽然在听到汪庭深的话时,有一瞬间她再次心动了。到最后,还是不想给人增加麻烦的心思占了上风。“谢谢你,还是,不麻烦了。”
她说得很轻很慢,但是很坚决。汪庭深意外地看看她,又看看裘知非,安心做起了观众。
“不麻烦。”裘知非看向迟意浓的方向,视线却从她身上一点而过,“我想延年益寿。老汪,行不行?”
“行,行!怎么不行!”再次被拉入局的汪庭深自觉看到了满意的场面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出声附和。见迟意浓还要说什么拒绝,他又说了一句,“小妹,你知道这世间为什么魅如此难得吗?”
他也不用迟意浓回答,“能生于世已经足够艰难,而活着对大部分魅而言却比诞生更难。不是每一只魅都能够遇到自己的纽带,没有遇到纽带的魅根本无法融入人世,就做不了人。眼见着却得不到,它们会眼红,会崩溃,会发疯,会伤人,会伤己。无论它们是伤人还是伤己,等待它们的都是毁灭。”
“魅,不能沾血的。”
“所以,好好珍惜你的幸运吧。”他拍了拍迟意浓的肩膀。他语重心长起来,是很可靠的,现在便是如此。
迟意浓想着什么,“可是……”
“我说了我不觉得麻烦。”裘知非站起来,“她的身份证件什么时候能办好?”
“怎么,有什么急事?”
“给她加个学籍吧,高三。还有,车借我开开。”裘知非说得轻描淡写,汪庭深却听出满面狐疑。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钥匙在老地方,自己去拿。”
裘知非应了,叫着迟意浓离开。
迟意浓回头,对汪庭深微微鞠了一躬便匆匆跟着裘知非走了。她个子中等,裘知非却有双大长腿,他甩开步子,她就要小跑才能跟上。
汪庭深靠着窗子目送他们离开,“身体自然是不会有影响的,心可就说不定了。”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