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已替换。谢谢大家支持~
裘知非有些头痛。他本来是为母亲扫墓的,在离开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扑了一下。他下意识将偷袭的人甩开,谁知道这人摔在地上抱着磕到的胳膊发起了呆。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对方到底是个女孩子,他便按捺住郁闷与不耐,问了一句。只是这一句似乎根本没被听到,他轻轻推了推,她好像才回过神。
他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刚才触碰到的皮肤冰凉,这个女生真的很奇怪。
接着他就听到了更奇怪的回答,她竟然问他,“我是谁?”
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磕到了脑袋,他刚才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可怖吧?难不成是遇到了碰瓷?
他有心离开,但看到那张仰起来的小脸,稚嫩的模样,清澈的双眸,应该是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脸颊上还有着眼泪划过的痕迹,加上那冷得异乎常人的体温,或许她本身是个病人吧?
他说服了自己,勉强让自己和气一点,“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这一句话却又吓到了她。
迟意浓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伤口的痛在减退,不是正常的适应,而是感觉的再次消退。她悄悄摸到伤口的位置,那破皮的地方竟然已经愈合了。
她再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下意识地排斥对方提出的去医院的建议,“不,不用了。”
她方才生出的依赖在此刻完全变成了躲避,“抱歉,刚才吓到你了,我没事呢,不用麻烦了。”
说着她站起来示意自己无碍。
她身上穿了一件粉色格子的连衣裙,款式似乎并不时新。如裘知非这样不会注意女孩子衣物的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的血迹,在臀下,暗红一片。
他慌忙转开眼,突然明白了她刚才的异常,应当是生理期吧。只是他怎么提醒她?
他摸了摸口袋,摸到了自己的车钥匙,“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迟意浓张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他迈开长腿,几步跑了下去。她想离开,只是这个人正是跑出了大门。他是走了吗?
至于他说拿东西,她想不到他要给她什么,她也不敢要……
她慢吞吞没走两步,他却已经跑了回来,将一件机车外套递了过来。
她不由得傻眼,“啊?”
裘知非难得热心,自己也是别扭,“你遮一遮吧,那个你裙子后面……”
迟意浓闻言拧身看向自己的后面,一下子就看到那一片显眼的暗红血迹,她的脸似乎又恢复了知觉,腾地升起一股热流来,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特别是眼前这个好心的男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双手自欺欺人地覆在后臀,头也低了下来。羞窘烧得她想哭,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
裘知非自然看出了面前人的尴尬,而他自然是导致这尴尬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也有些不自在,笨拙地将衣服盖在她的背上,那因为窘迫而浑身泛出红色——也终于增添了些生机的女孩子又僵了僵。他轻声留了句,“门口有商店,口袋里有钱。”便匆匆离开了。
过大的衣服将迟意浓整个包了起来,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而她的身体似乎也回暖了。她捏住衣服的前襟,不让它从身上滑落。思绪也终于冷静下来,她下意识不去想让她纠结的那个大问题,脑海里重放的是外套主人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伸手一摸果然摸出一张纸币来。
红色的,百元面值。是她不曾见过的人民币。
刚才被刻意压下的茫然与疑惑再次浮现在心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边想着,一边往外走。今日天气很好,日光明媚,明明应该是灼人的温度,她走在其中却有些发冷,觉得不适。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从其中汲取着无形的支撑。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犹豫了许久,才迈出了出门的那一步。门外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个人,门口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商店,她想着那个人的话,就慢慢往那里走去。
门口摆着的东西鲜艳又陌生,堆在一起显得嘈杂热闹。那敞开的门中有着更多的热闹,却让她忍不住生怯。
她知道他提醒她是为了什么,可是面对陌生的商店,她踌躇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请问,有卫生纸吗?”
店主正在看一个方方的东西,她又提着声音问了一声,里面才听到,视线也不离开手上的东西,只招呼了她了一句,“要卷纸还是纸巾,架子上自己拿。架子上贴着价格呢,门口有二维码,微信支付宝通用。”
她捏着那一张一百元,茫然地咀嚼对方的话。她听懂了前半句,却没听懂后半句。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进去买。
“怎么还没拿?”好在店主站起来看到了她,“还要吗?”
“要,要的。”她匆匆走过去也没有细挑胡乱拿了一包卷纸就去付钱。递出那一百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听到对方问,“没拿手机吗?”她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小声说了一句,“没有。”她也不懂那手机是什么。
“唉,这得找你多少零钱。”听到对方的感叹,她低了低头,莫名地羞愧。直到对方递过来,她也没有点,胡乱地塞到外衣兜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那,那个请问厕所在哪里?”
对方已经坐下,重新拿起那个方块样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一句,“厕所,那不就在门口右转吗。”
迟意浓再次喏喏道谢,跑出门外长长舒了一口气,跟人说话对她来说竟然艰难至此。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让她觉得好累。
厕所是个干净得出乎她意料的地方,地上都铺着白色的瓷砖。她摸索着使用,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来月经。她没有感觉,也疏忽了自己这一路腿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可那些血迹是什么?从她的内衣到裙子都浸透了。她是忘记了自己的生理时间才导致的这么狼狈吗?
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就像她这莫名奇妙的经历,莫名其妙的处境。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想穿着那内衣,却没有可以换的,只能勉强忍着别扭穿着。
在洗手台前,她没有找到水龙头的把手。无奈地将手送到龙头下,却冷不防水龙头里流出了激流,冲在手上吓了她一跳。她缩回手又再试探,如此几次才确定了,原来这是个把手放在那里会自动出水的东西。她生出了一些兴趣,更多的却是茫然。
她是到了未来吗?一切都好像变得更先进,而她是个格格不入的来自过去的人。
她还能回去吗?
她扯了扯镜子中自己的脸,不出意外没有疼痛也没有痕迹。苍白的面色,凌乱的发丝,不合身的外衣下皱巴巴的粉色裙子。明亮的大镜子让这一切丝毫毕现,她的狼狈与无措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摊放在明面上。
为什么是她?她要怎么做?浓重的悲哀席卷上心头,她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眼中却无法流出一滴泪。
她慢慢抬起头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好像还变成了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