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不是谢家的儿子,具体是谁家的,惟有谢家主知道。
有记忆起,他生活在一座二进华宅,仆婢成群,坐在窗沿望天的是他娘。他娘死后,他被带到一座巍峨府邸,那儿的人没有接受他,于是他被送谢家商号。
谢家主要供他成才,请了儒生、掌柜和江湖人手把手教他,明年,还要弄一县的生意给他试手。谢珏无所谓,他跟着学,到时候帮谢家管管铺子,报答养恩。
而那座府邸的人想养废他,去岁起开始送女人,还指使一两个纨绔跟他交朋友。
譬如眼前这个一身绯色绸料的,教会他赌钱、斗鸡和蹴鞠。谢珏也觉得有意思,稍微比打算盘有趣。
双臂枕在脑袋后,他兴味盎然,看两只鸡斗得死去活来。花羽的猛啄黄毛的,谢妍梦见群鸟打架,扁毛畜生扑过来,一个避让,不慎刮到乳尖。
她贪凉,趴着睡的,脸和手脚贴着席面。迷迷糊糊动了下,席片微夹奶头,她吃痛,在心底闷叫。
鸟叫渗进绣楼,谢妍渐渐醒来。胸前湿漉漉的,抽出帕子,软成一团。
脑袋还是糊的,她仰面,数床帐上的缠枝。
好像变大了。
往常一条锦帕能用到午睡醒来,今日湿透了。
明明近来借着小厨房吃了断奶的东西。
无意识地,谢妍双手放在前胸。隔着薄衫,能感受到软意。仔细摸了摸,又辨不出区别。
翻过身子,两团软肉扁扁地压在席子上,几乎承受半身重量。还是趴着舒服。受这挤压感引诱,她想起半梦半醒的痛意,有点想再来一次。
谢妍翻烙饼似的辗转娇躯,衣襟慢慢黏腻起来,神思渐渐清明。一些奇异的渴望的被抛诸脑后,她换了里衣,垫上帕子,被鸟啼吵得心烦意乱。
那些东西,不能再吃了。
“把那些鸟弄走。”谢妍努力端着脸命令。
夏天到了,她走出内室,思索这个月该查春季的账,派出去的人回来:“大娘子,他们守在那,鸟笼子挨不到。”
谢妍拿清茶漱了漱口,帕子掩唇,吐出茶叶,抽空问:“谢珏人呢?”
“出府去了。”
她长长地哦了句。
怎能为赌气自损八百,谢妍摩挲杯沿:“等他回来罢。”
一等等到黄昏,云如火烧,阳婆一竿竿下跌,坠到灰黑的屋檐上。
渺风楼的找到谢珏,他便当她服软,也不纠缠,散了守鸟笼的。谢妍笑,命玛瑙找几个婆子拿竹竿去,能弄几个弄几个,她要转手卖出去。
渺风楼的和苍官馆的在小树林相遇,一边三四根竿子,没有取笼子,差点吵起来。
玛瑙寻了个小丫头去请谢妍示下,小丫头跑到渺风楼,大娘子不在。
谢妍消食去了,身后缀着一群丫鬟。她头上挽着发髻,后背披发长至腰臀,远看青丝顺滑如云,近看,几缕发线黏在后颈。
谢妍受不住热,扇子扇得呼呼响。
粉都要晕色了,随着香汗,霜雪似的肌肤散发幽香。但她扇得快,一下就吹走,一时景无人察觉。
珊瑚要接过来替她摇扇,谢妍道:“免了,陪我去西边林子转转。”
绿树夹道,穿过白石小路,跨过月洞门,内外院之间植了一片林子。
扇子抵着额头望过去,气氛剑拔弩张。
谢妍挑眉:“把谢珏那边的叫过来。”
“大娘子。”长脸小厮苦着脸来请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怎么,不想看见我?”
小厮腰更低:“瞧您说的,小人哪敢这般想。”
谢妍不说话,走前数步,以扇顶起他的下巴,“我要一半。”丝绢抻成的扇面啪啪在小厮脸面拍两下,“你要做不了主,就去问你主子,咱们一块去请示太太。”
太太。唉。家主不在家,什么都是太太做主。太太刘氏面善心黑,平日里两不得罪,上回站谢珏,这回定要站谢妍,说不定鸟雀全判给渺风楼。
谢珏还没插手生意,吃喝玩乐用的公中银子,凑齐这么多鹦鹉,可多亏了那群酒肉朋友,要还的嘞。
小厮眉毛皱得虫一样,径自苦恼着,香风飘过鼻端。
谢妍手腕劳累,摇扇的速度慢下来,驱逐成了引诱而不自知。
淡淡的奶香味,勾得他不由自主抬眼看。入目是一抹纤腰,由丝绦束着,盈盈一握。
往上,曲线玲珑,脖颈修长,小巧下巴弧度流畅,淡红嘴唇仿佛咬着樱桃。
一刹那神思恍惚——香味大概是从那飘来的。
珊瑚大喝“放肆”,谢妍对上小厮的眼。秀眉蹙起,兀地,少年张开手臂箍过来,抓住少女的腰。谢妍尖叫,懵住一霎之后死命反抗,险险躲开嘴唇,脖子被印上一口。
婢女们仓皇上来拉扯,一片混乱中,谢妍突出重围,她掩住胸口,方才乳儿被摸了一下。
谢妍气急,盯着那跪倒在地一脸迷茫的小厮,她要打断他的手。
命令婆子行刑,她急步走回院落。绕过一丛花木,远远看见院门,眼泪掉下来。
她还没被人这样冒犯过,脖子擦了几道,仍觉得残着恶心痕迹,胸乳上那股烫意挥之不去。
“备水。”她哽咽,一进绣楼就沐浴。
搓了小半时辰,皮都要泡皱了,她跨出浴桶,拈着帕子揉搓脖子,弄出一片红印。
珊瑚劝:“皮都要破了。”
谢妍手一停,“人还有气没?”
珊瑚垂头。她瞪向玛瑙,玛瑙讷讷:“人被二郎带走了。”
谢妍一愣,眼泪泡涌出来。莫名其妙被小厮偷袭,他还不让她出气,他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且,傍晚那一下揉,稍纵即逝,粗暴非常,甚至挤出点滴奶汁。怒气过去,就有种异样的刺激感。
她难以启齿,心里又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不禁自厌起来,捂着脸低泣。
渺风楼的婢女大多是今昨两年买的,接受了大娘子凶悍泼辣的印象,哪里见过她这样子。
珊瑚和玛瑙是近身伺候的,跟她的年岁久,照例把门窗关了,叉腰竖眉嘱咐诸人不得外传。
谢妍早晨醒来,嗓子沙哑,眼睛肿得核桃一样。脖子上擦出的印子消了大半,留下一指甲盖大小的紫红。
兴致缺缺地塞了几口早饭,谢珏来访,谢妍说不见,珊瑚去了又来:“他说等您一盏茶,不见您出去,就、就闯进来。”
当——谢妍放下调羹。她知道他做得到。
天气炎热,锦帘换成珠帘。她撩开几串珠子,看见他站在院外,心口发堵。
提裙上二楼,抄起床上的荞麦小枕,推开窗板朝他扔过去。枕头划出一道弧线,洒扫丫头都忍不住抬头张圆嘴。
谢珏闪身躲开,接住它转了半圈。
枕头扬起来,炫耀一样,谢妍哐地关了窗板。
却不见谢珏低下手,仿佛闻到熟悉的香味,疑惑地嗅了嗅软枕。
她想遮掉昨天的痕迹再过去,又觉得因为他去涂精心调制的脂粉是浪费。
“拿帷帽来。”
她戴了一顶出门,鹅黄薄绢长到颈部。
“不请我进去喝喝茶?”
“没有茶。”
“白水也行。”
“我不爱喝白水。”
她嗓子哑哑的,还在气头上。谢珏唉一声:“我把墨棋关到庄子上了。”
谢珏在变声,一副公鸭嗓难听得要命,她不想和他多说话。
“嗯哼。”鼻子里挤出浅音,谢妍转身要走。
墨棋以下犯上,险些毁了她清白,无论如何都不能留。
谢珏拉住她:“你走什么。”
“放手,都说完了。”
“谁说的。”他一扯,把她拉到身前。帷帽一动,是她扭过头去。
也不知道乱动什么,分明在做样子。听说她气得吃不下饭,手腕倒是软乎,肉藏在衣服下,握起来很是圆润。
内外院两个天地,渺风楼和苍官馆依旧闹得不可开交。他全然忘记了两个月没见过谢妍人影,只当她不气了,是在装委屈。一顿饭吃胖这么多,哪里像在生气?
谢妍抽出手,恼火道:“还有什么讲的。”
“讲风云阵如何演练,不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谢珏得意洋洋,自以为掌握真理,从这思路出发,看那顶帽子也不顺眼。
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她和刘氏争斗落幕,暂且大获全胜,能不能稳住还未可知。倒有闲心把兵法化用在对付他上,真是长进。
打定主意教训,他揭起碍眼的帽子。头发被带起半寸,又垂落下来,无力地拂在鬓边。谢珏刚要嘲笑她一番,瞧见半遮半掩的红印。
鬼使神差,伸手撩开那绺乌发,暧昧的痕迹显露出来。
眼睫掀起来,巴掌大小的脸被纳入视线。丰润小嘴,双颊热出红晕,眼是肿的,羽睫扑闪,瞳珠漆黑,仿佛被溟蒙小雨洗过。
他惊觉谢妍是个少女了,刘氏要表现贤良的话,不久要给她议亲。
“……你怎么哭了。”谢珏语气颇生硬。
谢妍抢过帷帽重新带上。
“哭得脖子都红了。”他眼神游移,难道墨棋没说实话。
“闭嘴。”她反驳,“你才哭得脖子红,我不小心擦的。”
“哦。”谢珏拖了一声,踩在她变凶的边缘回过神来。
“昨天的事我查了下,有些古怪。或许是冲着你来的,墨棋只是被当了刀。”他轻笑,“拿我的人当刀使。”
谢妍的神情郑重起来:“证据。”
“他说昨天闻到一股香。”
谢珏颠了颠枕头:“这上面也有。”
谢妍接过,低头浅嗅,除了有些羞人的自己的味道,没闻到其他的。还待再问,谢珏说:“你请的厨娘是不是有问题?这味道我闻过,前些日子喝的饮子里有。”
魔音穿耳,字字清晰,她差一点把荞麦枕丢开去。
谢珏却凑过来,脸迎着绢纱,鼻子蹭到她脖上。
“这儿也有呢。”
他笑:“你好香。”
呼气吐在皮肤上,谢妍微怔,蹿起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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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超凶内心哭包女主X属性不明男主
满足恶趣味,先走个感情线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