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承父业--海绵

逢喜双稚幼心境,胡瑜躲他他不高兴了就埋怨起胡瑜,吃完那顿饺子逢喜双觉得他们是“和好”了,就又没芥蒂起来。回家之后胡瑜给逢喜双煮了碗方便面,逢喜双吃完抹嘴巴,看着胡瑜低着头把桌子收拾干净,到厨房洗刷锅碗,他则是翘着脚在旁边安坐如山,像娶了勤快媳妇的懒丈夫,体验挺新奇的。

胡瑜收拾完碗筷又去卧室铺床,这次他拿了毛巾给逢喜双洗澡,把浴霸开到了最大,逢喜双一进去差点被刺瞎眼,半锈的架子上只有一瓶国产牌子的洗发水和一瓶舒肤佳的沐浴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逢喜双一面洗一面刷牙,低头看白色沫子随着一条凹槽弯弯曲曲到洗衣机的出水管旁,打着旋流到下水道。逢喜双听到胡瑜敲门,说给他拿了套睡衣,逢喜双让胡瑜进来,门把顿了一下才缓缓转起,隔着蒙蒙的水雾逢喜双看到胡瑜略微低了的头,他把衣服放洗衣机上面,眼神漂游了几下才往逢喜双这错了错,逢喜双大方站着,胡瑜收回去眼,心里想逢喜双像块海绵,到哪里都能把空间撑满——他的头要把天花板顶穿了——一想关于逢喜双的事也是如此,一下子脑子、心就都被撑得满住了。

逢喜双关掉淋浴头,踩着积水去到洗衣机旁,胡瑜身子退出去,正半关住浴室的门,逢喜双翻捡那两件睡衣,翻到标签,嘟囔着:“我能穿么?”

胡瑜仰头看逢喜双,他不算很矮,也有一米七八了,逢喜双这句话像压他似的,胡瑜说:“你凑合着吧。”逢喜双先捡了他的内裤穿,一面穿一面说:“我其实喜欢裸睡。”

胡瑜说:“明天还有雪,夜里冻着了。”他说完就关上了门,关上之后脑子还是被逢喜双撑着,逢喜双那处他刚看到了,嗬,真像头蛮驴,现在小孩都发育这么好了?

逢喜双光穿了上面,没穿裤子,他说太短了穿着难受,胡瑜又觉得这是逢喜双在暗贬他,他是恨死这小子了。让他先躺进被窝,他还往书房去,半路折回来,逢喜双就着充电线在看手机,胡瑜问:“你作业写完了吧?”

逢喜双说:“写了。”

胡瑜说:“让我看看。”

逢喜双往被子里一缩,手机盖着脸,“在学校放着呢,写完了谁还带回来?”

胡瑜说:“晚自习你不就在那看杂志么,什么时候写的作业?”

逢喜双把手机闲闲一丢,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哎呦,老师,饶了我吧。”

胡瑜靠着门,逢喜双虽然仍是那么玩世不恭的求饶,不过他今晚好歹在此刻找回点当老师的威严,胡瑜说:“你那杂志跟谁借的?”

逢喜双爬起来,胡瑜看到他敞着怀,就底下两颗扣子歪系着,逢喜双说:“那杂志是政治老师让订的呀,里面都是时政要闻!”

胡瑜说:“行,我明儿个问问政治老师去。”逢喜双说:“不过我没订,这本还借的学委的。放学的时候她还骂我来着呢。”

胡瑜知道逢喜双不是撒谎,不过学委那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平常也不跟别人说话,怎么全班都这么待见逢喜双这小子?胡瑜让逢喜双早点睡,然后去书房呆着了。他在电脑上改这周的测试卷子,改到后半夜看到逢喜双写的作文,黑乎乎在屏幕上现出来,胡瑜说了逢喜双三年了下笔别老这么重,也别总把字写出格子外面,学不好习,也写不好字吗?

党桂芝拿捏着时间给逢先云打了个电话,距离上次逢先云主动打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党桂芝在苏州度假酒店住得有点累了,其间只在手机上找过一个人约,是女的。习惯了前列腺高潮,前面爽完了总觉得后面差点什么,党桂芝第一个男人就是逢先云,等逢先云把他操熟了党桂芝还硬嘴说自己是个双,平常偷吃都是找女的,找男的太容易被逢先云发现,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接受不了。他约的这个女的是做什么自媒体的,来苏州拍VLOG,还问党桂芝是不是当模特的,党桂芝冷淡说不是,对方说留个联系方式啊,党桂芝没留,他瞧不上。

逢先云接了电话客客气气的,党桂芝心里烦躁,他等着逢先云哄他回去,没想到逢先云对这事只字不提,只问他玩得好不好?党桂芝说好,不过屋里有点湿冷,逢先云说多穿些衣服,党桂芝跟他聊了几句,自觉没趣,把电话挂了。

逢先云对党桂芝说了再联系,也把电话放下,他放下时没什么表情,想党桂芝这人,他是个贪心的孩子,现在也快三十岁,说孩子已经说不上了,只是跟他时的确是个孩子,那时候有些脾气是很很合时宜的,倒不是说逢先云嫌党桂芝现在老了,逢先云是不会这样的,他把党桂芝接进家里住,就是要党桂芝当他的家人,不过党桂芝一直没这个自觉,也像是拒绝承担这个角色,一直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只为有利可图才把自己的身体当商品给逢先云用。逢先云有点怒其不争,又觉得党桂芝给脸不要脸。他是个有修养有体面的人,当初把党桂芝硬压到底下去也是一招一式从容不迫的,从来没吃相难看,如果党桂芝不愿意,那算了也是可以。

关于刘冠宇逢先云收了柄上好如意,当然帮人帮到底,只是他不愿折磨自己,再面对刘冠宇这个窝囊东西,找了个亲近的手下帮他,听说事进行的还可以,逢先云这几天一直开年度总结会,党桂芝人跑掉了,逢先云指了个人顶他的位置,干了一段还挺可以,党桂芝虽也是名校毕业,可是逢先云这里哪个人不是履历惊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

刘冠宇那事八字还没撇完,就又打电话要请逢先云吃饭,逢先云推了两次,最后有天闲着了,又让刘冠宇约的巧,他们在一家上海馆子里吃,逢先云正点去的,推门见还是刘冠宇先到,除了刘冠宇还有一个,皮肤挺白的小伙子,脸不熟,逢先云问:“这位是?”

刘冠宇说:“这位是陈秘书。”有小陈在,他有了点底气,说话语气自然不少。逢先云听是秘书,就随眼看了一下,结果这个秘书似乎是特地让自己存在感放大,点着菜便起身到逢先云那,推介这个推介那个,逢先云拿着菜单悠悠抬了眼,看见这个陈秘书,神情很是熟悉的,当初党桂芝就拿这样子看过他,又期待的,又有点畏,还有点自恃的傲。党桂芝看了眼对面的刘冠宇,刘冠宇正摆弄着面前的杯子筷子,什么也没发觉的木头样子,头上那绿光历久弥新。

这个小陈不过是一般姿色,显然刘冠宇是把他当宝的,上了鱼要细细剔好刺了给他,也给他添汤——先给逢先云添,后就是这个小陈,最后才是他自己。傻子是到那里都傻的,好容易现在要离婚了,又来了个居心叵测的小陈秘书。逢先云想他要是老刘,把这孩子关家里养一辈子得了,或者抓紧再生一个——要真对他有什么期望,必须得趁早打消了好,这会刘家请他帮的这个忙其实并不是很值,当务之急是老刘该转化一下想法。陈秘书给逢先云倒茶的时候,逢先云礼点了点头,小陈低眼看着逢先云这股子老风老韵,心思漾起来了,逢总的样貌果然是名不虚传的,那传言里他的龙阳之好应该也是真的,小陈呼吸有点急促,他虽然不是那么的虚荣、那么的嫌贫爱富,不过任谁面对这样一个大人物,怎能不带上点幻想呢?他原来求着刘冠宇说要见逢先云,不过是想多认识个大人脉,看到真人,就有点遐思了。而且小陈也自认为自己是不错的,同性恋市场里他还是很叫座的那类,万一逢总看上他了呢。

逢先云原打算把这次局就当做一顿饭吃了的,没想到遇到小陈这个插曲,让这么个野心写在脸上的小嫩崽子一顿伺候恭维,这顿饭吃得也有些意趣,刘冠宇呆呆看着他的小陈跟他的逢叔叔相谈正欢,他便像往常习惯的那样,甘心低下头退到后面去,把焦点让给别人,逢先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小陈讲话,眼看着刘冠宇吃个虾球,这孩子吃东西也像怕打扰着人,嘴巴闭得紧实极了,腮一鼓一鼓的,一面吃着,一面看着茶叶水发呆,大眼睛又水又愣,有点滑稽的可爱。

逢先云回去之后还收到小陈给他发的短信,大概是从刘冠宇那要来的号码,刘冠宇真是有点痴,听老刘说离婚这事刘冠宇一直不愿意,是老刘一直催着骂着才让他同意了的,原先刘冠宇只想着两口子把公司公平的分上一分,然后还继续过日子。逢先云想可能最后同意了也有点这个小陈的功劳。他后来见老刘问了几句这个小陈,老刘明白过来,说他也觉得最近刘冠宇认识了些他不大清楚的人。

没几天小陈就又联系到逢先云,这次又委屈又可怜的,好像是被老刘调到别的部门,不大让他满意。有诉苦成分,还有很大暗示意味,逢先云没接话,说了他忙,把电话挂了,再打就不接了,小陈很失望,不是对逢先云,逢先云能看上他是不大可能的,他有自知之明没抱太大期望,可他是很确定刘冠宇是爱他爱得不行的,结果老刘不让刘冠宇再联系他,刘冠宇竟然真的没再联系——这个孬种!小陈恨自己看走了眼。他最后约刘冠宇去酒店开房,刘冠宇都没来,小陈知道他跟他老婆吵架,都有大半年没做了,可真能憋,不是个阳痿吧。

逢喜双一直往胡瑜那住,王泽安有点觉出味来,问逢喜双是有对象了?逢喜双回:“一直有啊。”王泽安说:“不是你那女朋友,别的?”逢喜双很警觉的闭了嘴,主要还是怕王泽安知道他跟胡瑜这个三十多岁也拿不上台面的老男人搅在一起,就含混“嗯”了一声,王泽安说:“她是没上学吧?”

逢喜双说:“是。”王泽安说:“怎么也不叫我们看看。”逢喜双笑起来:“让你看?你别跟我做一个眼儿的连兄弟。”

王泽安抓了他屁股一把:“我就看上你这眼儿了,别的可看不上。”

逢喜双最近对王泽安这些不清不楚的玩笑反应不那么大了,他也去抓王泽安的屁.股:“那你得先让我试试你的。”

王泽安嗤笑:“你玩得起来么就想。”

逢喜双心想:我快玩上了。

逢喜双不在王泽安这,王泽安过得也倒松快,原先那避着逢喜双藏起来的东西都能拿出来用了,简直是夜夜笙歌。逢喜双这会心里痒,但到胡瑜面前了倒没那么强烈,他对胡瑜的感觉是似有似无的,有时感觉上来觉得胡瑜还不错,有时候觉得胡瑜不行——长得不那么好看,人还婆婆妈妈抠抠嗖嗖的,身材也没型没状。逢喜双上个星期天跟董小钰玩,夜里董小钰的那个男朋友来接的他,可算是让逢喜双见着这神人的样了,带个眼镜,又瘦又高,穿件灰花的风衣,里面西装领带,开辆凯迪拉克,要威风有威风,要品味有品味,董小钰都有点配不上了。这男的一直低头看表,还皱着眉,对逢喜双也是匆匆一个招呼,爱答不理的,董小钰去拉他,这男的明显不情不愿,还左右看了看。董小钰喝的多,给逢喜双说:“他害羞呢,不愿意见人。”那男的靠在车门看着别处,脸臭得跟块钢板似的。

下次就他么几个的时候逢喜双说董小钰简直一倒贴货,王泽安笑了笑,没说什么,董小钰嗓子尖尖的,“你他妈才倒贴呢。”王泽安说:“你那对象欠点调.教。”说得时候眼镜片一闪一闪的,董小钰也诡异一笑,嘴里吐出开心果的壳,说:“行,提上日程了。”

这个星期月考,逢先云让逢喜双出去住不是让他找逍遥的,让他这次月考没进步,就让逢喜双去个补习学校,开在山里面,墙给铁丝电网圈特高那种,逢喜双气得揪头发,他真不懂他爸怎么死磕着非让他成绩好不成,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逢喜双抓着书猛背了两天,考试依旧是审不懂题,他高三都读几遍了,要有成效早见着了,逢喜双干脆放弃,趴桌子上抠课桌,他们考试都是换座位的,一个年级里按排名坐教室,逢喜双正好坐到最后一个班最后几排,桌子原来的主人把桌子清理干净了,只是角落留着点字迹,逢喜双凑过去看,看见一行小字:胡瑜,我爱你。

逢喜双惊讶地张大嘴,他又看了一遍,还真是胡瑜,胡瑜的胡,胡瑜的瑜。绝了,还真有人喜欢他?还是个学生?搞师生恋呢?什么情况?逢喜双知道胡瑜在女生里面有点人气,但也是以为她们说说罢了,要说胡瑜真有哪点好,也是得和那些大肚子秃脑袋穿凉鞋配丝袜的老师比——更何况胡瑜夏天也穿那种凉鞋,不过不配丝袜配棉袜罢了!逢喜双看胡瑜实在太久,一点也不出这人的好赖,相貌也符号化了,任他看胡瑜哪里都不大出众,身上穿来穿去就那几件灰扑扑的衣裳,一根腰带春夏秋冬的扎,能有多土就多土。这时候认知一下子被刷新了,原来胡瑜也是有人欣赏的。

下午考数学,考前逢喜双在座位上坐着,旁边女生突然给他搭话,问他是不是某班的,逢喜双一点头,说是,这个女生跟他借了块橡皮,然后说我看你昨天都没怎么答卷子,逢喜双说哎这不是不会写嘛,那女生说:“也不能一点也不写吧,这样,你这科看看我的选择题。”

逢喜双说:“你会吗?”很怀疑的,毕竟一个考场,那女孩笑了一下,说她上次是生病了少考了两科,才到这个考场的,逢喜双说那可就谢谢了,回来请你吃饭。

靠这个女生逢喜双还真进步了,逢喜双这多少天都没见他老子了,终于被逢先云叫回去吃饭,但也是鸿门宴,逢先云让逢喜双再接再厉,还说给他请了几个老师给他补课,让他尽快搬去他给他那房子里,好接受教育。逢喜双抓狂了,但在逢先云面前他耍不起威风,就猛扒饭,逢先云让他:“有点吃相。”

逢喜双说:“我这回要考个二本,你让我去吗?”

逢先云说:“至少上了一本线。”

逢喜双说我不是那块料,逢先云说:“我觉得你是”所以你就得是。

逢喜双气得要摔筷子,屁股顶开椅子要走,逢先云让他:“回来,汤还没上呢。”

逢喜双软硬兼施, 他说董小钰不是连三本线都没上吗,他家也就他一个孩子啊,逢先云说你姓逢还是姓董?逢喜双趴饭桌上了,说爸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条条大路通罗马,要不你让我出国吧,我英语至少还行是不是?逢先云吃好了,跟他儿子说:“想出国,考上大学上两年自然会让你出。”

逢喜双说:“那我毕业都三十了!”逢先云说:“养得起你。”逢喜双觉得他爸简直不可理喻。这顿饭吃完他也没留宿,收拾了几件衣服,找王泽安董小钰他们俩出去疯了,疯完才痛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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