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丁一凯和吴限,一个蓄着长发,一个留着光头,一看就是艺术家的范儿。庄菲儿一袭白衣,瘦削的身形,煞白的小脸,画了小烟熏,不算大的眼睛被勾勒得很深邃。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女愤青模样。唯有秦越,小平头,戴眼镜,正常得仿佛一个理科生。
肖褐家只有两间客房,原本计划三个男生,一间两人,一间一人,刚好够的。现在秦越带了个庄菲儿,他只好把客房让给她,自己去睡三楼的玻璃房,还好那里也有空调。
他们自驾先从H市过来,画展一共一百二十幅画,已经包给专业物流,明天送到画廊。今天无事,晚上约好一起在院子里烧烤,白棠也叫了曲丝丝和林唤。
趁他们都在楼上梳洗安顿的功夫,白棠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烧烤用的食材。她戴着一次性手套,用力地掐着碗里裹着调料的生牛肉,嘴巴撅得高高的。
肖褐靠在洗手池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那个什么菲儿,是谁?不是说只有三个男的吗?”
“秦越那小子带来的,事先也
没告诉我。秦越在追她。”
“可她喜欢的是你。”白棠用的是陈述句,幽怨的瞪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肖褐也是没想到,他的小可爱,直觉还挺准,“嗯,可我没搭理过她。”
“她跟你很熟吗?还说以前来过你家?”她继续狠狠地掐着肉。
“她也是泊城人,以前也是德润的,高中在我隔壁班。她是……我妈的学生。”
“阿姨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没听你说过!”白棠只知道肖褐曾经也是德润的学生,美术专业课全省第一的成绩考进的Z大美院。
“嗯,美术老师,以前是。有机会我带她见她。”肖褐伸手去捏她脸,眼底尽是温柔。
白棠脱了手套,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肖褐,你会不会觉得我小气?”
“不会,我也不大方。”他回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你是我一个人的。懂吗?”她孩子气的话,说得无比认真。
“懂。”所谓情投意合,莫过于,有个人如你一般,知晓并纵容你的全部索求。
夜幕刚至,暑气就隐去大半,许是靠近护城河的缘故,轻柔的晚风,吹得人心神荡漾。
他们从屋里拉了灯,挂在院里的海棠树上,庄菲儿积极地指挥着几个男生在布置肖褐新买的折叠桌椅。
白棠往烧烤炉里的无烟碳上抹了几块固体酒精,拿着火机去生火。
曲丝丝推开院门进来的时候,白棠已经烧红了第一块碳。林唤长身玉立跟在后面,抱着一箱啤酒,伸腿把院门轻轻踢上。
“那女的谁啊?穿得跟个女道士似的。”曲丝丝凑到白棠身边,下巴指了指庄菲儿。
“情敌。”白棠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情况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呵,都贴上门来了,还要在这住半个月?”曲丝丝一脸着急:“那怎么行,这孤男寡女的,你不怕她半夜爬你男人的床!”
“……不至于……吧。”白棠刚要反驳,就想到自己当初可不也是对肖褐投怀送抱才把他拿下的,语气瞬间萎了几分。
“不怕郎无情,就怕妾无意。虽说她那模样跟你比是差了几条街,可架不住人要是不要脸呢!”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在这住着,我爸妈知道不得弄死我。”白棠越想越丧。
“那倒不用天天住,你听我的,今晚……”曲丝丝附在她耳边说完,然后迅速拿出手机,给白棠妈妈打了个电话:“阿姨啊,今天我跟棠棠逛了一天可累了,今晚留她在我家睡了行吗,棠棠,来你跟阿姨说。”白棠接过电话,又给她妈一通忽悠,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白棠看着不远处正在开啤酒的林唤,心里默默替他点了一根蜡,就凭他有勇气找了曲丝丝这么个歪主意层出不穷的货,下半辈子自求多福吧。
不过多时,院子里飘出肉香,丁一凯自告奋勇的要求掌厨,其余人围桌坐着,推杯换盏间,秦越撺掇着白棠讲讲怎么把肖褐拿下的。
“嫂子,你可太牛了!咱们美院要追他的都能排队绕食堂两圈了!丫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都以为他是弯的,跟他一个宿舍那可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哪天菊花不保啊!”
“滚!”肖褐作势踹他一脚凳子。
“嫂子快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吃到唐僧肉的。”光头吴限也趁机起哄。
白棠喝了酒,面色微红,她并不扭捏地笑了笑:“就……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我追的她。”肖褐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白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面的庄菲儿看在眼里,捏着啤酒罐默默灌了一口。旁边丁一凯递过来一盘刚烤好的肉,她接过来,挑了串鸡翅放到肖褐碗里,“肖褐,你尝尝,你最喜欢的烤鸡翅。”
众人看着肖褐碗里的那串鸡翅,空气中有半秒的沉默。
只见曲丝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越过白棠,直接从肖褐碗里拿过那串鸡翅,咬了一口:“鸡翅我喜欢!肖褐你不介意让给我吧!”
没等肖褐开口,庄菲儿又从盘里挑出另一串,放到他碗里,笑着说:“还好,还有一串。”
众人立刻看向曲丝丝,只见她再次抢过肖褐碗里的鸡翅,放到了身旁林唤的碗里,冲他眨眼:“我男朋友也喜欢鸡翅,是吧?”
男朋友认命的拿起来咬了一口:“嗯,喜欢。”
气氛终于陷入彻底的尴尬,肖褐不出声瞪着秦越,秦越心里苦不堪言,这姑奶奶,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
“哟,有那么好吃吗,一个个的上杆子抢?鸡翅多得是,哥再给你们烤,都有都有啊!”只有丁一凯不知所以的沉浸在自己高超的厨艺中,成就感爆棚。
一群人吃喝尬聊到深夜。
曲丝丝喝得晕头转向,被林唤抗在肩上带走了,临了还不忘冲白棠喊:“我妈要是打你电话……就……说我在你家睡……”
几个男生都喝了不少,各自摇摇晃晃的回屋睡觉。只剩下肖褐和两个女生在收拾残局。
收拾完,白棠累得坐在沙发上,庄菲儿看着白棠微醺的双颊,试探性地问:“那个,白棠今晚也喝了酒,要不跟我睡一屋,晚上有什么不舒服,我照顾她?”
“不用,一会我送她回家。你上去睡吧。”肖褐的语气不容置疑,庄菲儿也只好悻悻地转身上楼。
他一把抱起白棠,往画室走去。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她微眯着眼笑着用手指刮他的下巴。
“你朋友还说今晚住你家呢,她住了吗?”肖褐戏谑地笑,把她轻放在画室的沙发上,湿软的嘴唇就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