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原缈一家才终于要去外婆家拜年了。
其实本来初二就该进行了的,却因为初一那天家里出了意外变故推迟了两三天。这一推就推到了初五,临到去的这天年味已经淡了许多,一路上走亲访友的人都消散了一大圈。
也因为是初五,年后初七就上班的小姨早在初二就把该拜的年拜完了,是以这天只有原缈一家人去了外婆家。
舅舅一家也在,她有个烦人精表弟叫曹文翰,人处事倒是不错,就是有时候像个傻狗,汪呲汪呲爱瞎吠。
原缈一进外婆门,欢腾的表弟立马跑了过来,公鸭嗓咂咂地喊着“嘿嘿!毛姐,你来了啊!”
死小孩,又瞎几把叫!原缈作势就要冲过去揍他。
见她要发怒,傻狗连忙往一边跑去,边闪人还边不要命地喊:“看看看看,毛姐你又要炸毛了”。
他这一躲闪,原缈才看到他身后的人,清远俊秀的少年,孑然而立,顺贴的几岔刘海下是一双清澈的明眸,像是雪域高原顶峰的天光,澄明,空旷而彻亮。
仙人遗于世,美人凌于尘。
只这一刹,原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粘住了,挪不得,破不得。
“毛姐?毛姐?毛姐!醒醒,别看了,美男害羞了!”傻狗不适时宜地叫出声。
白羽绒服少年有些羞吣地低头淡笑,嘴角咧出了好看的弧度,衬得他美玉般的面容愈发动人,似一朵桃花,咭着浅浅粉粉的红晕。
原缈看到如斯美景又呆了呆,又想起表弟嘲讽的话,老脸有点红,遂扭过头掩饰自己方寸的失态,同时向表弟投以疑惑的眼神。
这时,白羽绒服美人发话了。
“你好,文翰表姐。我是沈昭恒。意为光明的昭,恒心的恒。”沈昭恒 。清清沉沉的腔音,带着少年人的朝气与凛然。
“叫什么表姐,就叫毛姐就好啊!”
“……我叫原缈,缥缈的缈”说罢瞪了傻狗一眼。
傻狗去一边玩去了。
“我刚从美国回来,父母还在那边没回来,我回家是来和爷爷一块儿过年。”清雅的嗓音又响起。
“你跟文翰……?”
“我们是初中同学,后来我跟家人一块去了美国,之后在那边升学读高中,一直都没能再见面。”
“哦,这样啊…”
……有点尬。傻狗不在这天有点聊不下去。
正好,这会在屋内忙活午饭的外婆出来喊原缈了,原缈说了声抱歉就颠颠地跑去帮外婆的忙了。
来到老人跟前,拉了个小板凳,原缈坐下边择菜边跟外婆唠嗑。
“外婆,外边那小孩,叫沈昭恒的,说是文翰他同学,还挺熟的样子,您认得他吗?”
“昭昭啊,可不认得?”外婆邹邹脸,笑道
“他爷爷家那会就在咱隔两家门那户,你小时候老是去他家钻狗洞。”
她满头黑线哦-_-||
这……这谁哦,确定是她吗,她咋不知道还有这茬事……
“……我都不记得了啊”她捏捏鼻子,“那现在呢,沈爷爷还在那儿住吗?”
原缈从高中开始就离家求学,经常要两三个月才有机会到外婆家来看望。再是大学,半年才会回家一次,连自己家的某些变化都未能察觉到,何况是对外婆家周围的邻里人家?定是无法再像小时候那般熟稔的。时过境迁,同样的街道,安家的住户怕是早已换了几番。
“哎哟,不住了,早就不住咯,老沈早就被他儿子女儿接到高楼里住了,整天爬上爬下的,这个老沈他那身子骨受得住吗? 吼哟。倒是听说后来他儿子一家又移民美国了,他倒是没跟着去,就那,一个人留了下来呗。”
外婆边说边叹气,原缈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孤寡老人,总归不容易啊。
原缈帮着外婆又忙活了会,这时老妈出去采购也回来了。再出去看时发现沈昭恒已经不在了,想是回家去陪爷爷了吧。见表弟从卫生间出来一问才确认沈昭恒是真的回去了,中午陪爷爷吃饭,下午再来找他。
听他这么说,原缈忽地感到欣喜,慨叹美色果然使人愉悦,令人心驰神往,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期待他的到来了。
临近饭点,一大家子人也聚得差不多了,其乐融融一片和声,这么多人,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聚到一起,有一家人得其所的感觉,而想到那单薄的爷孙俩…人自有其乐吧,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涩意。
如果,能陪陪他们就好了……
吃完饭并不急着走,原缈蹲在院子里捧着只大白猫撸啊撸,就见视线里映入一双纯黑的名品运动鞋,往上是细瘦的小腿,直挺的长腿,紧实的肩臂,裹在深灰色冲锋衣中,直到跌入一双清亮的眸子中,她才狼狈地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猫起身,朝少年笑道:
“是昭恒啊,找文翰吗,曹文翰!昭恒来了”她朝屋内喊道
“来了来了!”曹文翰一边拉着外套拉链一边匆匆从屋内赶出。
原缈看到同样穿着冲锋衣,干练清爽的表弟,疑惑道
“你们干嘛去?”
“登山啊!”
“对,我们去登山,去拾弥山。”
白色筒子换成了灰色战服,少了两分飘逸,多了三分深邃。
“我也去!”原缈急匆匆地举手示意道。
“你?”
“我咋?”傻狗又鄙视她了。
“吃那么多,你不怕反胃啊?”
“谁吃的多了?!”原缈撇撇嘴,大兄弟,美人在呢,给她留点面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