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靠在树干上的纪珩却没什么睡意,他的手臂受了伤,抬高的时候有点痛。
他废力地吞下痛哼,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
这是她那天给他擦完汗扔他身上的,他鬼使神差地揣进了怀里。
上面带着她的味道,很淡,有一角还染着他的血。他因这巾帕记住了她的味道,在月色昏暗的树林里,她摔倒在他怀里,他一下就识别出了她的味道。
被跟了十年的侍卫背叛,斩了他豢养的细蟒,他仅靠着身上的小蛇杀出重围,最后常年陪伴他的小蛇只剩下八条。他受了重伤,又不良于行,只能撑着肘在地上爬行,最后伤痕累累,困于树林中。
他出生时,族里长老为他占笙,言明他定然活不过五岁。
五岁那年,他被人打断双腿,砍到气息奄奄,撑着一口气藏在树林里,等到了回京途中遭难的纪六一家,杀了还剩一口气的仆役,留下了一个婆子,从此他就是纪六的独子,纪珩。
他从死局中为自己博得了生机。
被追杀的这几日,他用龟甲为自己占卜,竟找不出一丝一毫生机。
曾经他是唯一可破自己死局的人,而这次......世间无人可破此死局。
他躺在松软的土地上,望着被树枝划得破碎的夜幕,三天未进滴水,头脑昏沉,用勉强能动的手一遍遍占卜。
死。
再占,死。
......
不知道占了多久,突然有一人踉跄来到了他的身边。
踩到了坚硬的龟甲,龟甲居然刹那化为粉末。
那人跌倒在他胸膛上,气味无比熟悉。
他跌入绝望深渊的死寂一片的心忽然苏醒,或许,他的命运正如那粉碎的龟甲一般。
破而后立。
纪珩的眼神在她背影上流连,第一次见她,她触了他的逆鳞,他却错过了杀她的时机。
第二次杀她,被她化解。
第三次......她看了侍卫的脸,不是他下的命令,却没阻止侍卫动手。他曾摸着怀里的巾帕,闪过后悔的念头,他应该阻止的。
龟甲坚硬,碰上她却变得粉碎。而卦象道,世间无人可破此局,那她是非这世间之人的破局人,亦或是她便是死局。
纪珩垂下眸子,思索了一瞬,随即放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黑蛇,语气轻柔地对它:“你要听话。”
黑蛇从他手中脱离,钻进柳容歌浓密的乌发中,隐去身形,和她的秀发融为一体。
纪珩望着她熟睡的侧脸,轻飘飘吐出几个字:“你也要听话。”
***
柳容歌醒来时,天刚刚亮,天幕呈一片鸭蛋青色。这一觉也没睡多久,但对长期提心吊胆逃命的她来说,短暂的睡眠让她无比满足。
听着她起身的轻微动静,纪珩靠在树干上也悠悠转醒。
柳容歌把两件干掉的衣裳捡起,丢给纪珩那套白色的亵衣亵裤,自己把外层那件裹上。
纪珩拿着白色亵衣,低着头不吭声。
柳容歌皱眉:“怎么?嫌弃啊?”
纪珩摇摇头,一副不好意思麻烦她的样子:“不是......”
柳容歌正要开口,纪珩却突然抬头:“谢谢你昨晚救我,当时逼不得已,用蛇威胁你,我很抱歉。”说完一抬手,缠在柳容歌手上的蛇一下子放开,弹到地上,歪歪扭扭钻回纪珩袖袍里。
如果柳容歌捡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受伤少年,她不用多说就会救他,但是纪珩是个危险人物,不管有没有想杀她,她都不会主动救他。
如今他收回了蛇,放低了姿态,做出退步的委屈样子,柳容歌还真拉不下那个脸甩下他自己逃命。
更何况他不是说了他没想杀她嘛......嗯,虽然这点存疑,但是至少他收回了蛇这点可是诚意十足,现在他缩在树干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柳容歌实在硬不下心肠。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现在纪珩这么一弄,她也觉得自己要表示表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走到纪珩面前蹲下:“这是创伤药,我没舍得给别人用,就给你用了。”
纪珩用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弯起眼睛对她笑。
好吧,好吧。
柳容歌一边暗恨纪珩吃准了她心软的性子,一边默默妥协:“你这破烂的衣裳脱一下,我给你上药。”
说到这又觉得都到这地步了,干脆好事做到底,从衣裳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去溪边打湿。
纪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上衣连扯带拽脱下来,几条大小不一的蛇跑出,钻到草丛中躲起来。
柳容歌回来后,把伤口附近的血污擦干净,耐心地给他上药。
纪珩的腿伤得更严重,但这么瘫着的样子确实不好脱裤子。见她看着他的腿思索,纪珩装出的乖巧温和样子再也维持不住了,神情阴沉下来,手握成拳头。
柳容歌突然觉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抬头望向纪珩,他却立马低下头。
柳容歌再傻也知道纪珩对于自己残疾的双腿十分敏感自卑了。难道当初自己就是因为看了他的腿就被他记恨上了?
他的心理问题该多严重,才会敏感到这种地步啊。
但柳容歌没有义务感化治愈他,她把亵衣拿起帮他穿上,亵衣宽松,也不至于摩擦挤压伤口。
穿完后柳容歌见他脸色还是不对,不过......却像是害羞憋屈的古怪神情。
“你怎么了?”
听到柳容歌问话,纪珩脸上一红,立马摇头。
柳容歌盯着他,他的脸更红了,半晌从嘴里挤出比蚊子声还小的声音:“你能扶我起来吗?我......想要......”
想到昨晚他趴在溪边一直喝水,配上这幅扭捏的神情,柳容歌突然看透他的想法:“你要小解?”
纪珩连嘴都张不开了,以极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
柳容歌没觉得有什么,人有三急,她完全理解。她把手架在纪珩腋下把他扶起,纪珩抓住树干稳住身形,但腿上无法用力,还是要柳容歌架着他。
这下问题来了,谁脱裤子呢?
纪珩咬咬牙,脸红的要滴血:“麻烦......麻烦你帮我脱一下。”
柳容歌把架着他的姿势换成搂住他,这样空出来一只手帮他拽裤子。
本来她应该尴尬的,但见到纪珩这种羞恼欲绝的样子,那几丝尴尬去的无影无踪,反而有种自己是浪荡公子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竟然有点暗爽。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光论外貌,这事儿吃亏的可是纪珩。
她单手摸到纪珩裤头,明显感觉搂着的人一僵。
爽啊爽。
纪珩这个小骗子现在可装不了淡定咯。
她在他裤头处反复蹭了几下,直到纪珩脸色越来越不好的时候,她才把他裤子解开脱下。
哗啦一下,裤子滑至他膝盖间,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腿。
纪珩觉得胯下一凉,连呼吸都放轻了,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他一个人扶着树干站不稳,柳容歌必须搂着他,那他难道要在她面前小解吗......
这个问题还没想出答案,下个问题接踵而至。
他两只手都扶着树干,那尿的时候就这么......垂着尿?
他人生中从未如此狼狈过,就算在地上爬着逃命也比现在好!
柳容歌半天没听到尿出来的声音,还“好心”地劝慰他:“不用害羞,我不介意的。”
纪珩差点没把牙咬碎。
他试图松开一只手想扶着小纪珩,但刚刚松手就差点带着柳容歌一起摔倒。
柳容歌吓了一跳,立马把他搂紧:“你松手干什么!”
纪珩不吭声,但柳容歌却脑子一灵光:“哦,你们男人小解是要扶着下面吧?”
她的话如天降霹雳一般,正打在纪珩头上,他没空计较柳容歌是怎么知道这种私密事的,只觉得自己脸都被羞得冒烟了。
柳容歌没想着代劳,但此时见他表情觉得又爽了一点,差点没笑出来。
“你要我看着帮你扶,还是摸着找准位置帮你扶?”虽然她也有点羞涩,但这点羞涩比起逗纪珩的爽算得了什么呢?
纪珩脑子嗡嗡响:“不要看......”不对,如果是摸索着找位置,那岂不是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而且摸来摸去,她那双手会不停碰到自己肉棒,说不定还有两颗囊袋......
纪珩下腹一紧,赶紧停止胡思乱想:“你看着吧。我、我......抱歉,你是女子......本不应该受这种屈辱......”
他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柳容歌没在意,她的视线全被纪珩身前裆下那一团吸引。
茂盛的耻毛下的肉棒尺寸可观,粉粉嫩嫩的,肉棒顶端蘑菇头颜色要深一点,圆润光洁,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她一走神,把心底想法吐露出来了。
“年纪不大,肉棒倒不小。”
纪珩以为自己应该麻木了,但是他没有,所以她的话全部传入了他的耳里。
羞耻、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欢欣,带着点本不该有的自豪,化为一汩汩热流钻到下腹。
他直觉不妙,抛下害羞,催促道:“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