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殿是盛宫内赏雪的最佳去处。
冬日里,檐下冰棱支支,宛若风铃晶莹剔透,枝上雾凇簇簇,仿如云团绽开银花。裹个大貉抱着手炉坐在裘毯上,煎雪煮茶或温坛老酒,呵一口白汽都惬意的不行。
虽然夏日里的最佳所在不在此处,但是也胜在清凉。
梁洲进到霁雪殿,吩咐勿需通传,便挥退了左右。
彼时,赵安和一身鸦青色的衫子,正背对着她,坐在廊下逗她的宝贝貂儿。
梁洲唤了声“破月。”
雪白的貂儿一个激灵支起身子,豆大的小眼睛神采奕奕的,兴奋极了,直接越过赵安和,捉着梁洲的裙摆就蹿上了她的肩膀,对着她的小脸又是嗅又是舔,亲热的紧。
赵安和两个月的讨好努力瞬间化为泡影。
梁洲抚着它蓬松又柔软的身子,笑眯了眼,“这么想我呀,真是个好孩子。”
“安和向长公主请安。”赵安和掸衣起身,莞尔一笑,春风和煦。
要说样貌,在梁洲见过的人里,赵安和并不算得多出众,放在盛宫里,甚至稍有失色。赵国人生来五官更为柔和,似乎是随了赵国的迷朦山水。赵安和也不例外,美的秀气,不甚明艳,却丝丝入扣,特别耐看。
他青丝如瀑,总是绾的工整,连眉峰都是舒展的线条,如工笔画中绵延的山峦。茶眸望向你时那种沉静感,一如杯中沸腾的茶叶缓缓静置,安安静静,不急不躁,又带着几分宠眷,暖洋洋的,就真如他的名字,安和,安和,安静又祥和。
梁洲俏皮的眨眨眼,逗了貂儿又逗人,“安和,可有想我?”
赵安和但笑不语,伸手替她将耳发别在耳后,没有挑逗的动作,认真的看着梁洲。
“甚想。”
两字一出,轻若飞鸿,却在梁洲心间点下一个爪印。
赵安和认真起来,那双茶色的眸子便格外钟灵毓秀。梁洲甜甜的笑着,只手牵了他往殿里走。
“可你见我还不如破月亲近。”
赵安和突然停下,梁洲纳闷手里拉着的人儿怎么不走了,刚一旋身,就觉唇上一软,温软湿濡,那滋味正好,正待梁洲回味时,已不得寻,太过蜻蜓点水了。
他微微侧头,秀脸染上红韵,“我本是想亲近的,可你来自是有事。”
赵安和太过了解她。
一行千百意,无一同郎心。
梁洲行一步总是想了又想,小心翼翼,看似率性而为,背后总是交织着这样那样的算计、试探,没有一个是要与人敞开心扉。
也是这样心有七窍的赵安和,反而令她轻松。
在他面前,她无需掩饰自己的意图,不用曲意逢迎,步步算计,来回试探。他们之间,说开就好,无论是行招,还是情欲。
这样的直白,于梁洲恰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抱着赵安和,就像在大雪天裹貉抱炉一般,是种感叹夫复何求的满足。
梁洲扑进赵安和怀里,声音听起来嗡声嗡气的,“不错,走了两月,烂事如麻。”
赵安和笑梁洲突然而来的孩子气,轻抚着她头顶,带着几分宠溺,几分劝慰,“还好。皆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