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方恬并不感到意外,倒是县长和支书脸上都不怎么好看,竟还有第一天来就敢不服从他们安排的知青。
大伙儿也都看向王蓉蓉。
“方恬,刚才在车上你也看到了,行行好跟我换了呗。”
她走过去,拉着方恬的手迫切地说。
“我听县长和支书的,他们没意见,我就同你换。”方恬有点儿胆怯地向县长和支书看去。
县长和支书都是老干部了,相互合作也十分默契,只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那个王蓉蓉一看就不安分,倒是这个叫方恬还算老实,眼里还有他们这两个领导。
“既然你想换就换吧,还有谁想换的不,现在也可以提出来。”
支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看向众人。
现在是敏感时期,能被下放到这儿来的知青,大都是有些家底的,保不准什么时候……
此时何不给卖他们个好,彼此留个善缘。
几个原本相熟的知青正遗憾没能分到一个队里,便趁着这个机会跟支书提了提。
结果皆大欢喜,对于县长和支书的通情达理,知青们都表示感激。
而方恬因为给支书留了好印象,特地还帮她在彭队长面前说了两句好话。
“老彭啊,这女娃可比前头分你队里的那个实诚多了,你好好照顾人家小同志啊。”
彭队长没说话,抽了两口水烟,点了点头就把方恬和另外两个男知青领回队里去了。
每个队都有知青点,从最早的茅草屋,到现在已经改善得很好了,尤其是这个第三大队的知青点,还是青砖盖的,比普通人家的条件还好些。
方恬提着包袱进了屋,里面四张床,靠外的都被人用了,只有最里头的那张还空着,边上那掉皮的墙头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
她放下包,找出火车上看完没扔掉的一沓报纸,又去食堂找人要了一碗糊糊,勉强补了补墙头,事后又把床铺上的灰扫了,用抹布擦干净,等干了才把从家里带来的棉花毯铺上。
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阵,终于把睡觉的地方收拾好,这才提着脸盆到公共浴室去擦了把澡。
等她醒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屋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你叫方恬?一路上累坏了吧?”
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同志见她起身,便朝她走来,说话间又到桌上拿了两个烤红薯。
“刚才吃饭,见你睡得香,就没忍心把你叫起来,给带了俩红薯,你拿去吃吧。”
她把还有余温的红薯放到方恬手里,仔细打量她道:
“你这姑娘长得真水灵,我叫李友爱,比他们几个年长些,就托大做了这里的头,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就行。”
李友爱怜惜地摸了摸方恬的脑袋,心想这姑娘看着软绵绵的,瞧着就让人心疼,来了这里怕是要吃不少苦,今后能帮就帮着点。
“新来的妹妹年纪小,可可、晓军、大圆,你们三个以后多照顾着点。”
“友爱姐,你这是又把方恬妹妹当闺女看了吧。”
可可看似难过地感叹道:
“曾几何时,友爱姐也是这么疼爱我的,如今却只见新人笑,不闻我这个旧人哭。”
李友爱听了大笑,站起来拍了她一肩膀,为方恬介绍起来:
“这个是朱可可,就爱开玩笑,你别听她胡说,那边两个,高的是程晓军,矮的是田园。”
“友爱姐,我哪矮啦!”不满被人说矮的田园微怒。
没等李友爱回应,她身边的朱可可快一她步地取笑道:
“是,你不矮,你是圆,大圆~”
“圆你个鬼,你这个讨厌鬼!”
这二人没说两句,就围着李友爱打闹起来,李友爱忙着做和事佬一时间抽不开身。
旁边的程晓军一脸无奈地坐到方恬床边的凳子上。
“你快吃,别理她们,一天不吵闲得慌。”
方恬笑了笑,她早就听说过这两人,她们虽然一直小吵小闹,却不影响她们的友情,只要任何一方有难,都会挺身而出。
她边吃红薯边和程晓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别说,她还真有点饿了。
通过短暂的相处,她对这屋里的人也有了大致地了解。
李友爱是这里的大姐,程晓军在她后面来,又比她小两岁,朱可可和田园是前年来的,两人差不多年纪。
而她现在睡的这个床铺原本是李友爱的,年前她嫁给了当地人,也就空了出来。
“别看你年纪小,还挺会收拾的,我在这铺睡了那么久都没想到用报纸把墙头糊了。”
等朱可可和田园都消停了,李友爱也终于腾出功夫来和方恬谈话。
她原先睡这儿的时候,就想到往床上铺块布,早晨出门铺好,夜里睡觉掀下来,把墙灰包一包抖到外面去,倒不如方恬这个办法好。
“你是个聪明的女娃娃,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有心事也别憋在心里,可以和我们说说。”
大家都是过来人,知道要熬过最初的不适应有多不易,程晓军、朱可可、田园也都和李友爱一样,有些担心方恬年纪小,受不了这种苦日子。
莫名荣升团宠的方恬看了看这一屋子热心肠的好人,真心觉得自己这回和王蓉蓉换得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