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白今天回来得晚了些,已经过以往的饭点。家政阿姨早已把晚饭做好,又热一遍才端出来,三个菜,一汤一肉一菜,香气四溢。
周美莲双手在围裙上抹一抹,笑起来时眼角泛起深深的笑纹,亲切和蔼,“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打扫一下厨房。”
许听白喊住她,“周姨,你吃了吗?”
周美莲回头,“我已经吃过了,怎么了?”
许听白:“没。”
周美莲又对她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厨房。
周美莲深知许听白的口味,每次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但她饭量小,每餐吃的都不多。周美莲一开始还会劝她多吃几口,现在已经放弃了。
许听白先喝一口汤,可能因为今晚心情好,食欲都增了不少。
背后电视机上开始放新闻联播,传来熟悉的开场音乐,厨房里周姨在忙活,水龙头下流水唰唰。房子里氤氲着人间烟火气。
餐桌上一如既往是许听白一个人,不过她早已习惯,不会再觉得孤单了。
洗完澡,许听白穿着睡裙爬上床。
微信上,乔西发来视频通话,许听白拿一个枕头垫大腿上,抱起笔记本电脑搁上面,接受请求。
乔西,许听白最好的朋友,前两年去了比利时留学。
视频一接通,便是乔西放大的脸,她往后挪了下,看着镜头,“嗨,宝贝儿,看到我了吗?”
许听白点点头,“看到了。”
乔西应该是在自己房间里,上身只穿了条窄窄的小背心,胸前鼓起两白团,许听白欣赏风景似的,多瞟两眼。
两人照常聊了点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乔西忽然狐狸眼微挑,“白白。”
许听白:“嗯?”
乔西一脸八卦,“你喜欢的那人怎么样了?”
许听白啊了声,“他挺好的吧,还好好活着。”
乔西对她翻个白眼,“我问你俩的进展!”
许听白眨眨眼,“哦。”
“别卖萌!”乔西双手环胸,故作高冷地昂起下巴“从实招来,到哪个阶段了?”想到什么,她眼神变得狐疑,“你不会,话都没跟他说过吧?”
许听白:“说了呀,今晚还是他送我回家的呢。”
“哟哟哟。”乔西一秒变脸,整个人莫名兴奋起来,“那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床了!”
许听白扶额,“你这一步,可以直接登上珠峰了。”
乔西清咳两声,“嗯……好像是有点快哈。”
“不过我说,你这暗恋来暗恋去的也太没劲了。干脆直接给他下药,把他强了得了。我家宝贝这么漂亮,他也不亏啊。”
许听白忽然放下电脑,转身下床。
乔西有点慌,“白白,你去哪?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许听白回头,略懵,“口渴,去喝杯水。”
乔西:“……”
许听白喝完水,顺便拿了本书回到床上。
乔西放下手机,“脚还没好啊?”
刚镜头就对着许听白的方向,乔西都看到了。
许听白把书放床头,“快了吧,我明天再去医院换次药。”
其实许听白伤的不重,所以当时她说不想打石膏医生也没有强硬要求。只是她身子骨偏弱,又缺乏锻炼太娇气,才恢复得慢了些。
乔西皱眉,“我说你,受伤了就在家舒舒服服躺着多好。干嘛还非要去学校来回折腾,你这聪明脑袋瓜,又不缺那几节课。”
“唔。”许听白抿去唇上未干的水珠,“我觉得,你刚才说下药强了他的提议不错。”
乔西手指抵着下巴,神色深沉,“白白,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色情了。”
许听白腼腆一笑,“近墨者黑呀。”
乔西再次:“……”
结束视频通话时,乔西才想起什么。
丫的,每次都被这厮带偏了话题。
等许听白的脚拆下绷带,完全行动自如时,又快过去了一周。
夏末秋初的早晨,云淡风轻,鸟儿啾啾。
预备铃声打响,走廊上说话的学生都回到教室。
许听白跟在班主任身后,往八班方向走。
前面楼梯口忽走出一个人,身高腿长,姿态懒散。
班主任看清人,扬声喊住他,“路泽宇,你又迟到!”
路泽宇停住脚步回过头,眼神惺忪,没睡醒般,敷衍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早。”
他微侧头,眼神对上后面的许听白,下一秒又轻飘飘地移开。
许听白眸光微动,抿起嘴唇。
班主任横他一眼,“早什么早,都几点了你还早!还有,你的校服呢?!怎么又不穿校服!”
路泽宇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忘了。”
“你怎么不忘把自己带来!”
“哦,那我回去了。”路泽宇说着就转身走向楼梯。
班主任气急,“你给我回来!”
路泽宇“啧”了声,“老班,作为个男人,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班主任黑脸,“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走了?听白,你有听到吗?”
路泽宇也向许听白看过去。
许听白不明所以,她刚走神了。
脸上还是保持淡定,“老班,快上课了。”
果然,班主任一听,神色缓和下来,“好了,回教室吧。”
路泽宇拉开椅子坐下,大长腿往前伸。
前桌阳童转过头,“路老板,昨晚去哪鬼混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路泽宇睡眠不足,拉起灰色连衫帽盖上,“睡觉,别吵我。”
阳童瞄一眼台上,“老班在盯着你呢。”
不用回头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了。
路泽宇似没听到,或者根本不在意,头一倒,不理人了。
够嚣张的。
八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叹口气,不再看路泽宇。
一个月下来,他也摸清了这位小祖宗的脾气。
天生的桀骜不驯。
管不动啊。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青藤的体育课从去年起采取选修制,这学期许听白选的是羽毛球。
虽然脚已经好了,老师认为她现在还是不适合做剧烈运动,就放她去休息。
许听白在校园里溜达一会儿,有意无意向露天篮球场走去。
拐角处有几个男的在说话,听到某个字眼,许听白放慢脚步。
“路泽宇?别,我不行。”
“听说上周有人惹了他,他把人找出来暴打一顿后,又使手段把他们送进警察局了,现在还在里面呆着呢。”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一班的小狗说吃饭时不经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啧啧。有这么一个爹,他在A市横着走都可以吧,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他麻烦。”
“谁知道呢。”
许听白若无其事地走远。
篮球场上没看到那人的身影,许听白不做逗留,转身上教室。
太阳爬上头顶,阳光从窗口打进来,室内宽敞明亮。
许听白放下书,揉揉眼,抬头看墙上的挂钟。
快下课了。
有脚步声传来,许听白偏头,看到路泽宇从前门走进来。
他换了身白色球服,额头上扎着条红黑色的发带,身姿挺拔,帅气逼人。
天生的发光体,引人注目。
路泽宇打完球,刚洗把脸,发尾湿润,水滴在脸上。
看到教室里有人,他径直走过去,“有纸巾吗?”
“嗯呢。”许听白低下头,不看他。
从桌肚里拿出抽纸。
路泽宇接过,连抽几张,抓在一起抹干净脸。
他这人明明傲得不可一世,可每次都保持礼貌道谢。
“不客气。”许听白把纸巾放回去。
她的声音总是细细小小,轻轻柔柔的,羽毛一样撩着耳朵。
许听白坐着,路泽宇居高临下站在她旁边,轻而易举地把她整个人收入眼里。
她这睫毛,真够长的,路泽宇扬扬眉。
许听白抬起眼,看向他,“还有事吗?”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打响。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是许听白隔壁桌,林珊珊,班里为数不多一个住校的女生。
“咦,你们那么快啊。”
路泽宇没说话,往教室后面走,扔掉垃圾后回座位拿手机。
林珊珊是上来拎书包的,“小白,一起去吃饭吗?”
许听白抱歉地笑笑,“你先去吃吧,我待会要去商业街买点东西。”
“好吧,那我先走啦。”林珊珊背起书包出去。
许听白稍微整理一下桌面,起身,回头不见路泽宇的身影。
她走出教室,瞥见路泽宇从走廊后面走过来。
经过身边时,许听白听到明显的一声低笑。
“小白……”他故意停顿了下,“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