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平日里不信佛,菩萨并不保佑,也低估了胡淑枝不要脸的程度。
卿可眠听到名字的一瞬间,嗡——
脑子里就跟炸了似的,握紧手中的杯子,敛起笑容。
“婆婆,您不用这么紧张,快过年了,路过S市,顺路来看看你们。”几年不见,她也苍老了许多,原本灰白的发变得白发婆娑,还是一样的装模作样令人厌恶。胡淑枝站在门口,举了举手中的礼品盒,“远来是客,不请我进去坐坐?”
胡淑枝的突然造访让奶奶感到意外,语气不由自主的冷下来,“我不是你婆婆,我也没你这样的媳妇!”
胡淑枝把礼品盒搁地上,“我只是来找女儿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我们不用你来看,你出去!”
卿可眠站起来,袖中握紧的拳头松了松,“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胡淑枝视线越过老人,“眠眠,打你电话你不接,妈妈有话和你说,婆婆,麻烦借过一下……”
挺着的肚子就是挡箭牌,很自然的进了屋。
这屋摆设还和当初离开时一样。每次到这来,心里都含着畏惧,总觉得房子这东西虽然是死物,但也能凝聚起主人的特殊气息。主人家勤于打扫收拾,看着窗明几净,谁能知道下面的规矩不多也不少。
公公婆婆都是大学教授,脾气温和,也人缘不错,桃李满天下,但当初和前夫处对象后第一次上门,婆婆就不喜欢自己,对自己也一直都是礼貌而带一点疏远的,公公对自己挺好,可惜离世早。
她的视线掠过客厅的红木桌椅,还有墙上挂着的鸟雀山水。这些年见的世面多了,也就越来越清楚表面清苦的书香门第之家,一桌一椅一画一瓶的收藏摆设,随随便便拿出去也卖得上价,公公当年好歹是个挺知名的收藏家。这家里,好东西不少,可惜自己当年有眼无珠,还嫌弃死鬼前夫家老土。
“胡淑枝——”
这一刻仿佛是满分妈妈附体,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调皮不懂事的孩子,“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怎么不去死!心中凋零荒芜,深藏的恶意让自己都吃惊。
卿可眠在一个相对保守的环境里长大,她对爱情没憧憬,可该懂的都懂,也对性好奇看过不少看AV,纯男性的,也有迎合女性口味的。那天夜里的事,再不甘也已经发生了,她就当自己被牙签扎了一下,这几天也尽量让自己保持阳光,但怎么都阻挡不了记忆像潮水般铺天盖地。
人之所以被套路,无非是太容易相信对方,特别这个人还是你的亲人,不愿怀着最大的恶意揣测,想想都觉得荒谬,老婆真是男人的第二次投胎。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感谢上次你伸出援手。”
“要是我不来呢?”
胡淑枝用耳语的音量说:“你可以不来,或许明天老不死的就会知道一些你不想说的事,你猜她七十多岁的心脏有没有那么强健?”说完递过一张名片,“明天中午12点,来这个地方。”
卿可眠的心开始不断往下沉。
奶奶目光落在孙女身上,看她身形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更是疑虑重重,“眠眠,你们在说什么?”
她回头对上奶奶的目光,“没什么,只是吃顿饭而已。”
胡淑枝满意地笑笑,“我先回去了。”
“奶奶这辈子,没什么很大的本事,能骄傲的就是腰杆很直,堂堂正正做人。”奶奶握着卿可眠的手叹息。
当初儿子非要娶这个媳妇,她是一点都不同意的,没什么文化不说,攀比心还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开始闹腾。到最后,终于离婚了,也不愿意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说是怕眠眠吃苦,他自己撒手而去,眠眠就不吃苦了?
奶奶的语气很轻很慢,“外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回来和奶奶说,我们家人是不多了,关系还在,豁出老脸去求一求,都不是事。”
有那么一刻,她想埋在奶奶的怀里痛哭一场,“奶奶……”
“胡淑枝不是个好人,眠眠,你要离她远一点。”
胡淑枝和李东来当然不是好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一颗毒瘤,不剜掉,就会继续作恶。
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
钱这东西,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足以让所有人发疯。
这一年中最寒冷的夜,似乎人人都没有睡好,又似乎,人人都有好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