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轻轻的一声，屋内灯光大亮，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了，男人惊讶的脸也愈发清晰。
一人从二楼缓缓走下，冷冽的眼神竟有股睥睨众生之感。
“你是…”吴炎觉得眼熟，“萧苒？”
萧苒已经走近了他们，心头火起，小姨重病，这人不但不担心还将其他的女人带到家里来！没有比他更渣的人了！
“哟呵，小美人如今大变样，我都快不认识了。”吴炎松开怀里的女人，摸着下巴调笑道，“说起来我还是你亲姨父呢，乖，来叫声听听，姨父给你包个大红包！”
“人渣。”
他们谁都没看清萧苒怎么出手的，吴炎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人已经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被他带回来的女人嗷嗷直叫，吓得开门就跑了。
“跟我去给小姨请罪。”萧苒扯起吴炎手臂就拉了起来，扬声叫了声妈，程余不放心早已经跟了出来，亲眼看见女儿一拳就将一个大男人打趴下，惊讶的应了声。
“妈去睡，我带这个人渣去医院。”
“哦，哦哦，好，你去吧。”
吴炎满天冷汗却还在笑，“真是个好侄女啊，还帮忙管家事呢。”
“不要跟我讲大道理。”萧苒打开门，男人的车就停在午前，摊手，“钥匙。”
吴炎识时务的摸出来递给她，一路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
离医院还有段距离，吴炎就坐在副驾驶，侧头打量萧苒，美则美矣，就是拳头也太重了，摸向还疼痛难忍的肚子，他低低笑起来。
萧苒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做手术么。”吴炎突然开口说话。
萧苒不接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她不想在她最爱的男人面前一点点老去，哈哈，漂亮了一辈子，她受不了这个。”
小姨最爱的男人…
萧苒蹙眉。
“你一定在想她最爱的男人不是我吗，告诉你啊，不是我，她最爱的人是祁东！哈哈，这么多年是我死皮赖脸缠着她罢了。”
“所以这就是你对她不管不问的理由？”萧苒将车停至路边，凌晨的夜，路上车流很少，昏黄的灯光将路面铺就成淡淡的金黄地毯似的。
“既然她已经离婚，就是有那个决心，想和你过完下半辈子，可是你呢，怎么做的？”
吴炎无法面对萧苒的眼神，侧脸看向窗外。
萧苒冷哼，“说到底你就是自私，贪图美色。”
“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吴炎吼了出来，“我是喜欢漂亮女人，可我更喜欢她！可她呢！这么多年吊着我连生病了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在她心里我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萧苒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或许，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爱着小姨的。
“所以呢，往后的日子，沉迷声色，荒度余生？”
吴炎愣了，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萧苒突然泄气，狠狠叹出了口气，“你们这些自诩成年的大人啊，就不能多点真诚吗，摊开心扉把话说明白了不好吗，你都不和小姨沟通，你怎知道她不愿意和你共度余生，就算不是爱的最深，但也是最重要的。”
萧苒看见男人放在肚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脸转向车外，透过玻璃窗的反射，有什么东西在眼泪闪着光。
言尽于此，萧苒觉得说跟一个算是陌生人的吴炎说这些还挺不好意思，重新启动车。
一路无话，两人到医院时医院走廊的灯已调暗了下去，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个人，是，祁奕。
见到他们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祁奕站起来，对迎面走近的吴炎皱眉问。
“怎么我不能来吗。”吴炎嗤笑一声。
祁奕皱眉，刚想发作，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表哥。”
“嗯？”祁奕看向吴炎身后转出的萧苒。
“我们出去走走。”萧苒上前拉住祁奕的手臂。
祁奕奇怪的垂眼看她，萧苒看了看病房门，“走吧。”
两人走出好几米，祁奕又回头，血缘上的父亲站在门口，好一会都没反应。
“他…”
这些年祁奕和这个父亲并没有所谓的感情，本来成绩就不理想，上了大学以后更是不想上，吴炎这时候提出让他进公司熟悉业务，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待上手以后吴炎竟撒手不管了，程敏儿和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了好几次离婚，直到查出癌症。
两人走近窗边，祁奕靠到墙上，再转头看时，吴炎好像终于想通了一样，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了。
不知为何，祁奕松了口气。
“疼么。”
眼角一热，祁奕抬眼，眼前的人正伸手摸在他眼角处，指腹温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
祁奕慢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萧苒没拒绝，他捏了捏，她手指头全是薄薄的一层茧，再摸向手心，茧更厚。
部队真的是锻炼一个人的好地方，把一个姑娘磨砺成一个历经风霜的汉子。
“那你累么。”
相对无言半晌，萧苒往前跨了一步，从他腰侧伸手环抱住了他，祁奕一怔，接着一把拥住了她的背，将头埋进她颈项，手臂收紧，再收紧，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再也不松开。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萧苒捧着祁奕的脸细看，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真丑。”其实看习惯了也还好，脸还是那张脸，就是多了道疤痕，而已。
真的只是一道疤而已吗，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滋味。
“是啊，丑，报应。”
萧苒失笑，“你怎么跟你妈一个口气，虽然这是事实。”
祁奕拿下她的手，别开头去。
其实要说祁奕也怪可怜，先是自己最崇拜的爸爸做出了那种禽兽的事他不敢相信，冲动的做出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行为，后又因喜欢亲表妹而备受道德的谴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渣到底，谁知自己最佩服的视为偶像的人也搅和进来，而且深深的伤害了最爱的人，一连串的打击终究压垮了将要成年的男孩，做出极端的行为来，不幸中的万幸，一切都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这么说，你生气了？”萧苒食指慢慢挑了祁奕下巴，歪头问。
“没有。”祁奕拉下她手指，“我们以后都只是简单的表兄妹关系，你别再来勾我了。”
“我勾你？”萧苒都要被气笑了，“自卑就自卑，用这么拙劣的手法逼我，你可真有本事，行，那以后我们就做亲戚吧。”
她，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萧苒说完就转身走了，进电梯时回头，祁奕站在原地没动，她在街边等出租车时面前突然开过来辆车，是晚上祁奕送她们的那辆，车窗降下，果然是祁奕。
萧苒看着他没动，祁奕虽然入了社会，练就些职场精英的精明沉稳，可在萧苒面前，到底没办法无动于衷装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额头抵到方向盘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堵的他胸口快憋不住了。
“我…”
“走吧表哥。”
祁奕转头，萧苒已经上了车，淡淡吩咐，“开车，我困了。”
祁奕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嗓子眼，眼眶都有些红了，咬咬牙，启动了车。
不知吴炎和程敏儿说了什么，总之第二天再去医院时吴炎已经守在了程敏儿病床前，忙前忙后的伺候，脸上还带着笑。
而程敏儿呢，竟然答应了做手术，家人自然欣慰她的决定，程余当属最开心的，当场就哭成个泪人，萧苒劝慰了好久。
手术是在一个星期后进行的，吴炎，程余，祁奕和萧苒都守在手术室前，妈妈焦急的频频看时间，萧苒其实最担心还是妈妈，她已经两天没睡好觉了。
“喝点水，身体要紧。”祁奕趁萧苒去洗手间的空档给她接了杯热水，脸上心疼表情溢于言表。
“谢谢表哥。”萧苒礼貌道谢。
祁奕表情僵了僵，“小苒。”等她喝完水扔了瓶子，就去拉萧苒的手，萧苒今非昔比，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那个小女孩了，在他手动的一瞬间就知道对方要干嘛，提前将手插进了裤兜里。
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无疑是最难熬的时间，手术室的灯一灭，几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好在，结果是喜人的，手术很成功，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术后的照料又是一个关键，好在这次家人都齐心，倒也恢复的快，程敏儿自己也积极的配合，醒来脸上还笑着安慰他们说一点都不怕，就像做了个梦。
情况基本稳定好以后程余终于想起了她养的鸡鸭，急着赶回去，萧苒陪着她回去。
路上，妈妈一反常态很安静，总是看着萧苒欲言又止，萧苒好笑的直接问了。
“妈你有什么话就说。”
“小苒，你告诉妈妈，小奕那孩子是不是喜欢你？”
“…”萧苒嘴角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自认表现良好，不会露出破绽，万万没料到祁奕那王八蛋引起了妈妈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