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在家并没有休息多久,在摔伤的第二天,她便来上学了。
陆离是在众人的注目礼间走进学校的。
毕竟她的脖子被江知行包扎的太夸张的了,整根脖子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像是戴了条围巾,又像是受了什么致命的伤似的。
要知道,本来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的,昨夜江知行只是温柔的给她贴了一小块药棉,能够刚好把伤口覆盖住。可是不知是陆离睡相实在是太糟糕,还是胶布不够黏,一大早起来,不仅纱布掉了,陆离的伤口也被扯得裂开了。
所以,在江知行的再三威胁下,陆离只有妥协的让他把自己的脖子裹得严严实实。
“你这是脑袋被人削下来,又给缝上去了?”白夜站在陆离的身后,这样笑着揶揄陆离。
“……呵呵。”陆离没有回话,只是配合着白夜,讪讪的假笑了几声,便低下头继续看谱子。
“话说你昨天怎么从天台的楼梯上滚下去了?”白夜终于像是关心似的,询问起了陆离,“白起昨天也一直臭着脸,听说是他把你送到医务室的。”
“是吗?”陆离听到这,终于有了反应。她掀了掀眉,用余光瞥了一眼白夜。
“怎么这个表情?不会是白起揍你了吧?”白夜像是开玩笑似的,凑到了陆离的面前。
陆离看傻子似的看了白夜一眼,长叹了一口气,“你好烦啊,我得干什么事白起才会揍我。”
“你招惹那个悠然了,是不是?”白夜玩味的笑着,靠坐在陆离的钢琴侧,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离。
听到这个名字就烦啊,果然白夜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离的眼皮抽了抽,她有些不耐烦地将白夜从自己的钢琴侧掀了下去,“你见我什么时候跟她接触过?”
白夜见陆离这样也不恼,只是嬉笑着,继续开口瞎猜,“不然还能是你把白起强上了?”
这回陆离的嘴角抽了抽,真让白夜猜对了。虽然比起说是强上,用勾引来形容更为妥当一些。
她不耐烦的将白夜从钢琴旁推开,“你烦不烦啊!白起干什么非要揍我啊!”
当然,凭陆离的力气,她是推不开白夜的。下一秒,白夜便将陆离的两只手抓住,钳在了她的头顶。
白夜看着陆离脖子上厚厚的纱布,褪下了脸上那副嬉笑的表情,眸光终是暗了暗,他伸出另一只手,爱怜一般的轻轻地抚摸着陆离的脖颈。
“疼吗?”白夜难得有些温柔的问道。
陆离被白夜那不同以往般,异样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你干什么?”
白夜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他直起身子,不轻不重的揉了揉陆离的头发,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柔情与爱怜都是不存在的。他勾起唇角,笑着开口,“下次小心点,别再把自己弄伤了。”
陆离听着白夜的话,有些好笑的在心里想着,自己会晕过去摔倒是吃了避孕药的缘故,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上次白夜射在了里面。
只是她也懒得多说,说多了好像显得自己在装可怜博取白夜的愧疚似的。
虽然她不屑白夜的愧疚,而白夜也不一定会愧疚。
“下节是历史课啊,你的琴房就先借我睡一觉吧。”白夜瞥了一眼陆离,有意无意似的说着,便准备转身向琴后的长沙发走去,“你就别弹钢琴了,影响我睡觉。”
他在躺下前,还冲陆离挤了挤眉眼,意有所指似的笑的狭促。
陆离这回是眼皮连着嘴角一起抽了抽。
是的,历史老师是秦屿。虽然他学的也是音乐专业,在钢琴方面可以指点陆离一二,可是他并不是什么音乐老师。
而白夜显然是还记得,撞见自己和秦屿在琴房做爱的那一次。
“什么叫影响你睡觉?”陆离像是不耐烦般的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颈间厚重的纱布拆了下来,只留下那块小小的药棉,紧紧的敷在伤口上。
白夜轻浮的笑声从帘后传来,“现在你弹钢琴以及和我做爱都会影响我睡觉,不过我不介意后一种。”
陆离闻言,并没有顺势接茬白夜不正经的话语,她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琴房,“祝你好梦。”
“那估计是要梦见你。”
白夜的声音从帘后再次传来,只是那一如既往轻浮的语气里,却夹杂着些叫人分不清真假的意味。
说来令人不悦,近期的陆离可以说是霉运连连。虽然她一直都是这样,运气只要稍有好转就会开始倒霉,而且仿佛霉运还会持续下去,不知要连着倒霉多久。
陆离侧身靠着墙壁,伸手来回揉捏着乌青的嘴角,她的手里还光明正大的夹着一根香烟。学校是明令禁烟的,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陆离讨厌所谓的规矩,她甚至讨厌一切想要束缚她的东西。
她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听面前那个叫做悠然的女孩,因为紧张而磕磕绊绊,不成调的语句,不由的嗤笑出声。
她是后悔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不该逞什么英雄去救美,更不该去救白起喜欢的人。
就在刚才,她从琴房里出来,去天台坐了一会便下课了。在她百无聊赖的下了天台,准备回琴房练琴时,却好死不死的,恰好撞见被学校那群小混混堵在走廊的悠然。
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越是不想看见谁,就越要遇见谁。
那几个差生将悠然团团围住,下流的伸手扯着她的衣服,动手动脚。
按理来说这种事是该叫白起遇见的,可是偏生陆离倒霉,就被她撞了个正着。
陆离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对她而言所谓情敌,难道不该是过的越不如意,她就越舒坦?
她仔细想了想,可好像并不是这样。她并不会因为悠然遭遇了这种小小不测而感到开心,甚至相比之下,那些男生下流的嘴脸,更加让她不悦。
所以陆离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就冲了过去,一个人和三个与她齐头高,甚至还比她壮一些的男生扭打了起来。
好在那几个男生知道陆离是和白起一起的人,甚至有传言说她是白起的绯闻女友,他们也不敢真的招惹她。要知道,那个高年级的白起,打起架来,就是个疯子,万一惹到了他,事情就真的不简单了。
于是他们只是和陆离做样子似的撕扯扭打了两下,便悻悻的离开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打的人对白起来说无关紧要,甚至不存在才好,而他们团团围住的那位,才是白起真正碰都不敢碰的宝贝。
所幸打架时陆离脖颈后的伤口没有裂开,只是那块贴不牢的药棉还是掉了下来。而陆离的脸也不可避免的,狠狠磕在了走廊的窗沿上。
天知道她有多宝贝自己,现在倒好,接二连三的,脖颈上的伤口,前几日身上江知行留下的伤痕,以及脸上的淤青,接踵而至,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不知要多久才会淡去的痕迹。
陆离此时很不爽。
她深吸了一口手中燃着的烟,低头打量着悠然。
明明害怕的直用手绞衣服,却还是梗着脖子,说着,“我看你颈后还有伤口,你这样抽烟……会不会不太好?”
被讨厌的人施舍善意,好像显得自己更加的度量小,像是又被比下去了。
有些轻蔑,有些烦躁。
从第一次见面起,陆离就总是有意无意的不断拿自己与悠然作比较。说不上是谁略胜一筹,只是她疯狂的想要弄明白,白起究竟喜欢悠然什么。
陆离没有做声回应那幼稚可笑的话,就这么盯着她。
悠然见陆离很久都没有应答,红着眼眶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陆离,却发现陆离也在打量自己。
陆离很高,一米六五?不,或许有一米七。
悠然有些尴尬的又低下头去,小声嗫嚅着,“谢谢你刚才帮我,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她的声音太小,陆离险些没听清。只是听清后,再看看她这幅小白兔受惊的模样,陆离觉得更好笑了。
她突然就回想起了昨天白起对她说的那些像是警告的话。白起喜欢的就是这种人?软弱的可爱,愚蠢的善良?
好笑的同时,陆离也有些烦躁,她再次深吸一口烟,猛的低头靠近悠然,在打量她的同时,也将烟一口喷在她的脸上。
缭绕的烟雾呛得悠然直咳嗽。
陆离有些满意的咧起嘴角,露出那不知是嘲弄还是蔑视的笑意,轻轻拽起悠然的衣领,笑道:
“这幅样子好像是我在霸凌你一样,说这种话你是小学生吗?”
悠然涨红了脸。
陆离看着悠然那副模样,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而恶趣味的扬起唇角,假意揣测,“还是说,你只是想找个人讨好,方便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时,能有人照顾你?”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悠然急了,甚至大胆的扬起了头,用那张因为被恶意揣测而有些愠怒的小脸与陆离对峙。
陆离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她就这样看着悠然,看着悠然那副倔强也天真的模样。她心里突然就浮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好像,大概,稍微,有些能够理解白起为什么会喜欢悠然了。
如果她和悠然的关系处境不是这么尴尬的话,她或许也不会这么刻意的针对她。
陆离这样想着,松开悠然衣领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把衣领抚平。
悠然虽然无法理解陆离忽冷忽热喜怒无常的态度,可她终于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叫陆离,上次就是你把我们班的后门踢开了对吗?你还对我笑了,你记得我的吧?虽然这样说有些冒昧,可是我觉得我们……”
陆离抚平悠然衣领的手又紧攥了起来。
悠然的话没说完,不过显然,陆离也不打算听她说完。她掐灭烟头,终于把脸上的伪善的笑意尽数敛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我不喜欢你,所以给我滚远一点,明白吗?”
悠然怔住了。
陆离看见悠然眼里浮起的泪光,更加烦躁了,她是有些怕自己会把她弄哭。可谁知下一秒,那泪花却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帮了我,可你没必要这样羞辱人吧!”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般,悠然这样喊着。
终于,心情本就糟糕的陆离,连最后仅存的耐心也被磨光了。
她像是有些凶狠的,仗着身高的优势,把悠然狠狠的一把拽过,将她按在了墙上,将两人的位置掉了个头。
“你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陆离居高临下一般的瞪着悠然,一只手撑在她头顶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陆离说着很幼稚的话,威胁着悠然。这里是二楼,其实就算真的把她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可是除此之外,陆离也想不到更贴切的威胁了。
总不能说扒了你的皮之类的话吧,这听起来更加喜感。
只是不待陆离神游片刻,她的身后便传来了那熟悉的,带着怒意,冷的令人发颤的声音:
“你说把谁扔下去?”
陆离僵住了。
紧接着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白起死死地扣住,以那要像是要她骨头都捏碎的力道,狠狠地将她拖扯至天台。
“白起!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陆离这样叫着,她能感觉到自己颈后的伤口,随着白起粗暴的动作,有些微微开裂。
白起狠狠地甩开了陆离的手腕,转过身,以陆离刚才同样的姿势,将她压在墙角,神色可怖的瞪着她,直入主题的开口:“你答应了不再去打扰她的。”
陆离的心咯噔了一声,她知道白起误会了。
“不是,我只是——”陆离紧蹙着眉看向白起,开口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一般。
可是不待陆离说完话,白起便死死的掐住了陆离的下颌。陆离能感觉到,他本来是想掐自己的脖子的。
“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的话。”白起紧咬着牙,看起来无比的愤怒,他阴沉着脸,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你想玩,我也陪你玩了,可你为什么就非要去找她的麻烦?”
一时之间,陆离有些恍惚。
她的伤口也痛,下颌也痛,手腕也痛,心也痛。
她甚至不再想开口去解释什么。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白起不问缘由的就将自己视作骗子,生恐蛇蝎心肠,无比丑恶的自己会伤了他心爱的姑娘半分。这只能说明她在白起心里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不过也罢,她懒得在乎这么多。
陆离低垂着头,白起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听见陆离哈的笑了出来。
她低头笑着,不去直视白起,只是缓缓地开口道:“既然你明知道我是个骗子,又为什么要我承诺你?那信了我承诺的你,是不是就是个傻子?”
白起闻言,手下的力气更重了,他像是要将陆离的下颌捏碎一般的用着力气,恨恨的开口:“你这种人,真不配被人施舍一丁点善意。”
施舍善意?自己难道看起来就这么可怜?
陆离愣了愣,随即便疯了似的笑了出来。她将白起的手狠狠地打落,嘲讽似的反问,“施舍?农夫将蛇放在怀中捂暖,难道不是自己犯贱?既然你自以为深知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一开始就不该相信我!”
白起许久没有做声,陆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本以为白起会暴怒,会更加粗暴的对待自己,可是她没想到,白起却沉默了下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之后,白起终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愤怒,甚至还隐隐带着些不易觉察的难过:“我以为可以试着相信你的……不过无所谓,我不会再继续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我们可笑的关系结束了。”
此时的陆离也静了下来,她听着白起的话,挑了挑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像是话闲一般的开口:“我还没玩够,你说结束就结束?你不会又把我的话当真了吧。我心情不好的话,真的会去和那个小姑娘谈谈,关于你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作风的。”
当然,她决不会这么做,她只是在吓唬白起。
可是这一番话陆离说的顺畅,像是自暴自弃一般的,就连她自己也在抹黑着自己。
白起此时的表情,大约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了。什么阴沉,可怖,狰狞,都不足形容。只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恐怕陆离早就死了一百万次了。
可陆离只是依然摆出那副白起最为熟悉的,不怕死的无耻嘴脸,凑上前去,伏在白起耳畔缓缓开口:
“我给你个忠告,关于陆离,连她说的标点符号你都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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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瑄:谢谢大家送的珍珠,但是我真的想提醒一下,没理解错的话鱼叉是差评的意思(*꒦ິ⌓꒦ີ)大家把所有能送东西都送给了我,我很开心,可是鱼叉是差评啊,目前为止两个鱼叉都是源于搞错了的小可爱,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的支持| ᐕ)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