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不在身边的孤寂感无法排遣,小女生细腻的心事无处诉说,不善交际,再加上学习压力大,何琼的健康状况一直不是很好,看起来很瘦弱,在普通家庭里,这样娇弱的小女孩应该被全家人当作宝贝那样呵护着长大,而她只能在想爸爸妈妈的时候躲在厕所的单间里抹眼泪。
等到升上高中,学校会强制要求学生住宿,以后相处的时间恐怕会更少。
看着何琼离开的小小背影,何玉翾捻捻食指和拇指,那里还残存绵柔的触感,他觉得自己该抽时间好好陪何琼,青春期的女孩,懵懂敏感,异性的气味对于她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很容易堕落的花苞一样的少女。
何玉翾算准何琼下课的时间,开着他那辆限量版跑车跑去何琼就读的恒昌私立中英贵族学校,这所学园初高中一起,校园建筑风格类似欧美,主教室还带着教堂似的圆顶华美大气,专业宽阔的运动场地和器材,才六个年级却多达五十多个科目的专业授课,比大学科系涉及还要全面,校园休闲区却是小桥流水的中式风格,建筑面积三百万平方米,总占地面积六千亩,无论师资力量人才培养方面还是其办学规模在国内外享有很高声望,再捣蛋的孩子进到恒昌,都能被导师发掘出其本身潜在优势加以着重培养,中低产阶级挤破头也要把子女塞进恒昌不是没有道理的。
出教学楼必经之路有一座喷泉,喷泉围中央矗立着希腊神话中掌管知识的神祗雅典娜。
随着放学铃声有三五成群的女学生路过,小声议论,不时发出花痴的惊叹:“诶,看那,不是我们学园男神李鸿羽吗?好帅啊,我快晕倒了。”
何琼听见八卦顺眼瞄去,黄昏金色的光线给雅典娜蒙上一层恢弘的金裳,也将靠在喷泉边的一道修长的身影披上圣洁的光纱,少年穿着合体的校服,胸线和肩膀处的黑色分割线,将白色校服展示得优雅大方,手里拿着一大束玫瑰,戴着一副蓝光眼镜,镜片遮去冷凌凌的目光,露出形状完美的下颌,还有薄粉色的嘴唇,似乎想到什么不太美好的事,紧紧抿着。
认得出是同年级几个成绩中等的女生,她平时上学就是学习,下课温习,放学就回家,身材平板,高瘦苍白,淡漠的表情将小脸衬得呆板无趣,校内风景绮丽经常能看到男女同学倾诉爱慕的场景,虽然从来都跟她无关,但闲来无聊的时候听听还是很有意思。
女生甲:“听说高二A班班花李美媛入学第一天对李鸿羽一见钟情,追求李鸿羽四年,难道李鸿羽终于金石为开,打算给李美媛一个惊喜?”
女生乙:“怎么可能呢,那个李美媛一脸骚狐狸样,我不相信李鸿羽会喜欢她。”
女生们三三两两将散不散,眼睛一刻不松盯着喷泉下的少年:“有好戏要开场了,真的好激动好期待,他在等谁?”
李鸿羽耳聪目明,想听不见都难,脸色冰冷,但他似乎等到人,动作十分从容的将眼镜摘下,悠闲的拿着玫瑰花晃过去,女生中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
“嗨,又见面了。”李鸿羽笑得春风拂面。
一双脚挡在路上。
????!
“这个‘又’字要从何说起?”何琼抬起眼,还没来得及谴责来人攀熟搭讪,就发现李鸿羽脸上可疑的笑容。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何琼脑中警铃大作。
“你,不记得我?”李鸿羽眯着眼,笑得如沐春风。
“记得,当然记得,不就是……。”何琼僵硬的挤出一点笑。
不就是因为前几天走路看书不小心撞到李鸿羽一次,书落地,何琼正待道歉,瞪眼看着书上印下一枚显赫的脚印,气炸毛的何琼嘴巴没管住小小的嘲笑了一下他被李美媛纠缠得‘身!败!名!裂!’即将毕业还‘晚!节!不!保!’。
她刚入学时同学里就疯传这位学长百巧百能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通,会演戏会跳舞会搞科研博学多才总之什么都会,然而这个天子骄子自打被李美媛缠上,大家每天更热衷的就是李美媛又如何花样示爱,而李鸿羽在躲避之下如何狼狈等等,每天花样翻新,给枯燥的校园生活添姿添彩!
李鸿羽遭受重创,回头不但将书捡起来擦干净还给她,还深情款款的丢下一句话:“既然你看透雨尽风残人还在,不让你跟我同甘共苦,怎对得起同学一场。”
“不(我)——。”
眼前眉目明朗的李鸿羽缓缓屈膝,一切动作仿佛放慢百倍,何琼洞悉李鸿羽的用心,差点晕过去,几乎立即下意识去扶。
“要(错)——。”
李鸿羽双手托着一封印着爱心蜡印的情书,十分流利的念完台词:“何琼,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然后顺势让何琼将他扶起来,语气姿态动作表情一气呵成。
“啊(啦)——。”
说什么都晚了,何琼仿佛被万箭穿心,定在当场,不敢看周围同学激光般穿透后背的目光。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女的家里开机场的吧,前后这么平,李鸿羽什么眼光啊?’
飞机场:……。
‘李美媛学姐那么漂亮那么美那么善良,李鸿羽居然看上一只没长几两肉的人形猪?’
人形猪:……。
‘阿阿阿阿阿,李鸿羽居然背着李美媛学姐来泡这个白骨精,快去告诉李美媛学姐!’
白骨精:……。
这个失态的尖叫声是大姐头李美媛的忠心追随者刘梦琦,何琼吓得魂飞魄散,作为校友,耳濡目染听过也看过不少这个大姐头的糗闻,十头牛也拽不住她要跑的决心。
“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眼前的大男孩帅气乖觉,显然并不把身边的吵闹当回事,好像巴不得他们去喊李美媛凑一锅八珍粥一样。
“你够了吧?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了,你走开。”何琼生气的将花往李鸿羽怀里摔,转身就走。
李鸿羽哪能让她跑掉,急忙拉回她:“何琼,我是认真的!”
话音落下,玫瑰花跌在地上,鲜红的花瓣乱落在脚下,被拽住的何琼一个踉跄,惊恼的回头,微愠的眼神冒着小火苗抬头去看李鸿羽,李鸿羽也刚好抬眼,黑沉沉的眼眸仿佛装载星辰大海,双目交汇,人一不小心就沉陷进去,两人手腕交接处到心脏的位置产生一道奇异的电流,身体无法动弹,说不出话来,画面美好得令人心惊。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根,何琼的脸色红白交错好不复杂,在她身体麻痹的关口,李鸿羽将她抱进怀里,宣誓主权一般截腰搂住她,何琼感到嘴唇上软软热热的,才发现李鸿羽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李鸿羽——?”带着哭音的叫声吓得何琼一颤栗。
明明只是眨眼间短短几秒钟,却好似过去半个世纪。
何琼悲愤的发现,她已经错过最佳脱身时间,喷泉边被围得水泄不通,李鸿羽还紧紧拽着她的手,自己犹如困兽。
一个烫着漂亮大波浪的女孩急匆匆的跑来,人墙自动开阖放她进来。学生们素面朝天,这个女孩却画着精致的妆容,漂亮的鹅蛋脸,校服裙穿在何琼身上空荡荡,但是穿在她身上却玲珑有致,很有一股千金名媛的风范。
而如今这张美丽的面孔充满忧愁,看到心上人拉着别的女孩的手,目光凄凄艾艾泫然欲泣:“鸿羽,你,你们……在,做什么?”
李鸿羽抬起抓着的小手示意:“如你所见!”
“鸿羽,你一定要这样气我吗?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哄哄我,我就什么都肯听你的。”李美媛幽怨的大眼睛满含泪水,眼里只有李鸿羽,已经看不见旁人了。
李鸿羽不为所动,语调带着少年特有的柔软:“你也看见了,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李美媛几乎窒息,还抱着侥幸:“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都可以为了你变得更好,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四年爱恨纠葛,仿佛随时在眼前消散,这种残酷的爱情,真到分崩离析的时候,年轻的学生们眼睛都红了。
有人开始在小声劝说:“就原谅她吧,喜欢一个人也没错啊。”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子呢,明明之前学姐和学长还是好好的呀,每天打打闹闹和情侣一样。”
还有不少附和者看何琼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抢夺他人男友的恶人,何琼黑着脸,眼观鼻,鼻观心,这些跟她根本没有关系,本来她也可以凑在旁边看热闹发表评价的。
“不要再欺骗自己,放手吧媛媛。”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柔软击打着少女脆弱的心脏。
何琼不无充满恶意的想,这句话的潜台词大概是,即使你变得再好,我也不可能喜欢你,快滚。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你在骗我。”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漂亮的面颊,捂着脸跑了。
几个高年级女生狠狠剜了一眼何琼,追上李美媛。
李鸿羽拽得更用力了,真疼,何琼眼角狠狠的抽了下,默默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千刀万剐。
李美媛一走,其他人也识趣的散去。
“人都走完了还快不松开,我的手要断啦!”何琼甩开李鸿羽,揉自己那只好像被铁钳子夹成粉碎性骨折的爪子。
李鸿羽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好整以暇的跟在何琼后头,也朝校门口走。
何琼像被蜜蜂蜇伤一般离得老远,脑子里乱成一包浆糊。
最终,李鸿羽借着送何琼回家为由,两人从出校门就一路拉拉扯扯,李鸿羽硬把那封爱心情书塞进何琼包里,何琼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尴尬的情景,欲哭无泪。
何玉翾开车跟了他们两人一路,将所有小故事都看在眼里,看到他不苟言笑的傻妹妹对着其他男性嬉笑怒骂。
“你别跟着我啦。”“你还跟着!”“李鸿羽你太坏啦,把我的头绳还给我,你到底要干嘛!”“我追不上,没力气追了。”
何琼气喘吁吁,乌压压的黑发散落肩头,白嫩的脸颊竟有种云开日出的美,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她在那里笑,李鸿羽就笑不出来了。
“李鸿羽,你欺负我,利用我,戏弄我!”眼睛发红:“别想让我原谅你!”
看着女孩不顾一切的将男孩扑在墙上,怀上他的颈项,抬头恶狠狠吻上他的嘴唇,唇舌交缠激烈博弈,相比象征性的碰触嘴唇,这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吻。
拐角处,惴惴不安站着好几个低年级女生,眼珠子瞪得老大,其中一个手里的书都吓掉了,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咕噜’。
“那不是我们班的何琼吗,她这是把李鸿羽学长给……?我没看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