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
江玉离也给阿菁这种媚态吓得大惊,不禁却了几步,眼里是诧异又惊怕的神色。
阿菁看见这情况,也登时清醒过来,羞得低了头。心中又羞又恼,这岂不成了小么儿色诱老爷的陈俗戏码?自己怎麽会这般糊涂?
江玉离心中大愕,也忘了拾起阿菁的衣裳,也不取画室内的备用的其他衣服,便赶紧脱下自己外套,给阿菁披上了,温柔说道:「天气冷,快点披上,仔细着凉了。」
江玉离这般坦率直白,反而令阿菁更难堪。他心中实在又後悔又羞愧,怎麽自己会这般糊涂 ?江伯伯的模样跟六爷丝毫不似,气质更是截然不同,怎麽会以为江伯伯也对自己起了歪念?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以色侍人麽?怎麽自己会无缘无故的色诱江伯伯?
只听见江玉离叹了一口气,感慨说道:「我们来迟了。这几个月,是委屈你了。」
阿菁抬头一看,见江玉离满脸怜悯,丝毫没有半点鄙夷。
江玉离继续说道:「我是你长辈,绝无轻薄之意。」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阿菁也为之动容,却更感羞愧,头垂得低低,怯怯说道:「江伯伯,我…我愧对你们…」在南春院时,他对人不假辞色,因为其时多是卑劣或猥琐之辈;来到江家,见到的都是清白正当之人,自然会自觉不如,油然自卑了。
江玉离摇头叹息,为阿菁辩解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给那些歹人糟蹋了。」之後又悔恨得顿足捶胸,问道:「你绝不该妄自菲薄。你想想看,我待你如何?小六待你如何?」
阿菁点头答道:「江伯伯你待我亲如子侄,待我很好,六爷他…六爷他…」
阿菁说起六爷,便嗫嗫嚅嚅。跟六爷夜夜恩爱的事,阿菁也不知道怎麽说出来,连该不该说也不晓得,可阿菁还没有说完,便给江玉离打断了。
江玉离嚷叫道:「怎麽还叫那小子爷?你跟他是平辈,他只长你几岁,你叫他哥便可以了。」
阿菁点了点头,随口答道:「我以後便喊六爷…六哥做六哥吧。」心中还在困惑,难道江伯伯不晓得六爷跟自己的丑事,这该怎麽办呢?
江玉离继续说道:「你叫我一声伯伯,我岂能亏待你?我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半分。以後你在江家的地位,便如自家子弟一般。我的孩子吃饭,你便一起吃饭。要是环境不好,咱们便一起吃粥罢了。」
阿菁在南春院过了几个月,见过数不清的狰狞男人。但江玉离这话的语气诚恳,听得阿菁非常感动。这江伯伯虽然有点怪,但看来忠厚老实,似乎可以信任。可能便是这种天真朴拙的赤子之心,才让江玉离画出空灵至美的丹青吧?
但阿菁心中还在疑惑。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六爷对自己的所作作为?要是他知道了,会怎麽对待自己?会处罚六爷吗?自己应该告发六爷麽?面对这两难的决择,阿菁心中便有点犹疑。
这时候,江玉离又从书桌抽屉取出了一个小锦盒,珍而重之的递了给阿菁。
阿菁怯怯问道:「江伯伯,我可以打开来看麽?」
江玉离笑笑答道:「傻孩子,到了这时还跟我客气。这东西给了你,便是你的。何况,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只是还给你罢。」
阿菁打开来看,赫然见到盒里放的是一个熟识的长命锁。
这是爹娘在阿菁刚满月时的送的,阿菁自少不离身的佩戴。那时落入人贩子手里,便给抢了过去。想不到还有重见的一天,这真是仿如隔世了。
六爷一路追查,从金器商找回这长命锁,也找到了人贩子,所以才找到阿菁的去向。江玉离之前怕阿菁睹物思人,没有马上还给阿菁。这时为了鼓励阿菁,迫不得已拿了出来,却果然令阿菁流泪了。
江玉离急忙劝慰道:「之前已经发生了的事,我们改变不了,但只要你以後好好活下去,也可以告慰你家人的在天之灵了。 过一、两年,等事情淡了,小六便会疏通疏通,给你买一个的户籍,让你脱离贱籍。」
阿菁听了这话,止了泪水,疑惑问道:「这样可以吗?」
江玉离给锁片系了红线,替阿菁戴到颈项,答道:「当然可以。待你身子康复,我们再给你娶一个贤淑的闺女,为杨家留後。」
阿菁听了这话,忽然想起了兄长,便问道:「我哥怎麽了?」
江玉离讪讪答道:「我们眼下还在找呢。京城太危险。你眼下身子渐渐康复,迟些我会带你回江南老家,这好不好?」
阿菁只得点头说好。
之前雨儿也跟阿菁提过了,说江玉离想带自己回乡定居。虽然阿菁老家在江家,但跟家人在京城住久了,难免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但也明白,京城实在危险。这阵子完全不敢出门,就是怕会碰上那些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