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轻手轻脚的将女人放好,掏出手帕抖着手擦了擦耳朵和鼻子里流出的鲜血,全身无力的拉了好几下才将车门拉开,警察还没到,魏继海正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一见温然出来,他忙上前问道:“小乖怎么样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记男人的拳头,温然浑身无力,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剩下最后的一点力气,一拳挥出,温然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魏继海平白无故挨了一拳,正要发火,突然见打人的人却躺下了,他也有点蒙,随即当他看到温然脸上的血渍,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那些人在哪?那些害程萌坠楼的人!”温然虚弱的躺在地上,眼光似乎要喷出火来。
魏继海,只觉得天旋地转,瞬间明白温然为什么打出那一拳,也明白了程萌又想起了什么,胸口一阵闷疼。经历了那一天的人不单单是程萌还有他自己,他觉得仿佛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死了!都被我杀了!”魏继海低声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共四个人,都是我亲手杀的!”
“便宜他们了!”温然说道:“应该留一个给我的!”
“我让他们送你们去医院!”魏继海皱着眉头说道,他此刻除了担心程萌,其实更担心这个满脸流血的人。
温然点了点头,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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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核磁共振监察室外,温然皱着眉头正在和医生争论。原因就是温然想进去陪着程萌,而医生不允许。
程萌第一次见到温然被气的面红耳赤,心疼的拉了拉他的手臂,安慰道:“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温然眉头皱的死紧,说道:“我即是病人家属,又有国际行医执照,他们凭什么不让我陪你进去!”
“这位先生!我们也是为你着想,里面有辐射的,你进去对你没好处!”小医生已经快要郁闷哭了,没办法,医院就是这样规定的,他只能执行。
“你……”温然还想说什么,程萌于是又拉了拉他,说道:“要不,我们不检查了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行!”温然果断打断了程萌的话:“你之前大脑受过伤,如今受到这么巨大的刺激,必须详细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终于,温然无力的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了。
看着程萌瘦削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厚重的铁门里,一股无边的恐惧瞬间席卷过温然的心头。
程萌却无知无觉的跟着年轻的医生走进了检查室,年轻的医生在交代程萌在检查台子上躺好之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针管,不等程萌询问就准确的注入了程萌的静脉。
程萌皱着眉头正纳闷怎么做核磁共振还需要静脉注射,就见那人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程萌一个人,随着机器开动的声音,程萌突然觉得眼前一阵莫名的眩晕袭来,只听一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程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声音语速极慢,就像是哄孩子睡觉的妈妈的声音。
程萌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个声音又说:“你是不是很困?我们的检查很慢,所以,你可以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检查就结束了!”
程萌再一次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眼皮越来越重,终于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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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程萌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愕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大门前,身边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
一时间她有点蒙,可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疼席卷而来,她疼的整个人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瞬间,封印的记忆决堤而出,关于魏宏哲、魏继海、温然、顾尚武还有她自己的。
她重生了,带着前世的悔恨,带着对顾尚武的愧疚,带着对魏继海那求而不得的遗憾。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两世为人她居然尝尽人间苦楚。
几十年的光景,一幕一幕如同电影一般在程萌面前回放,仿佛又将两世人生重头过了一次。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紧紧的揪着衣领,胸口剧烈的起伏,企图多呼吸一些氧气让自己尽量舒服一些。可是完全没有用,太多太多的回忆让她的情绪在分秒之间不停的剧烈起伏,如同一盆被人不停拍打的水,没有一处不在震荡,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却经历了几十年的光景,程萌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面色苍白入纸,黑色的长发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不知道是被汗水浸湿了,还是被泪水染透了。
她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却根本不足以让她依旧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反而越抖越厉害。
刚到医院的门口的温然正巧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吓得飞一般的奔了过来一把将程萌抱在怀里,声音急切又惊恐:“程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女人散乱的目光慢慢聚焦,终于她缓缓转动着眼珠看了看眼前一脸焦急的男人,他虽然略显憔悴,却还是那么儒雅俊朗,和记忆里那个弹着钢琴唱着情歌的男人一模一样。可是,她却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程萌的眼神太过疏远,看的温然的心骤然缩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她恢复记忆了。
似乎是在证实他的猜测,温然听到女人用一种他从来未听过的冰冷语气说道:“你放开!别碰我!”
男人哪里肯听,他慌忙的将双臂收的更紧,说道:“宝贝,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温然,你他妈放开我!”女人越喊越大声,越喊越激动,终于她用力挣脱了男人的怀抱,抬手对着男人的脸就扇了下去。然而,就在手掌接近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却最终停住了。终究没能狠下心的女人再也不想看到男人的脸,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挤出了人群消失在了男人的视野里。
整整十几秒的时间里,温然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生命体征,他那天才的大脑在这段时间里停转了,让一向处变不惊的男人此刻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坐在原地。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迷茫无助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慌后悔过。在他的脑海里计算过无数种程萌恢复记忆后的应对方法,可偏偏没有应对她恨意的这个。
她恨他,从她刚刚看他的眼神和高高举起的手掌他就能肯定这一点,这很合情合理,可是却让他痛不欲生。
他费尽心机排除万难的接近她,不顾一切的陪伴她,挖空心思的讨好她,为她一次一次的放弃自己的原则和信仰,甚至不惜和其他男人讨论如何共享她,为了她,他堕落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和唾弃的模样,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拥有她,能看到她的笑脸,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恨他,她怎么可以恨他?她不知道那样比剐了他还残忍吗?
不对!温然的大脑骤然恢复了运转,他猛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是谁,在什么时候开启了程萌的记忆的?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在刚才程萌进到检查室之后。在她进去之后,他一直在门口守着,可是他根本没见她出来,直到那个领着程萌进去的年轻医生来告诉他程萌已经在医院门口时,他才惊觉着跑了出来。
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程萌又经历了什么?男人不顾众人的目光做在地上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一个答案在男人越来越清晰,终于温然猛的睁开眼睛,几乎是从地上窜起,他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掏出电话给魏继海拨了过去,他需要第一时间确定程萌的安全。可是魏继海的电话无人接听,大概是Carrie坠楼的事件让他无暇分身吧……
Fuck!温然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几乎瞬间就爆了粗口,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局,他们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温然冲到车边一把开门将司机拉了出来,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飞快的开回酒店,一路上几次他都因为闯红灯和超速差点发生交通事故,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程萌,即便她现在恨他,他就算用绑的也必须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回到酒店时程萌正在收拾东西,他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将自己和她锁在屋子里。
程萌气的跳脚,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温然,可男人一直坚持他是有苦衷的,希望程萌能乖乖的跟他呆在一起,哪怕她讨厌他不和他讲话也行。
终于程萌闹累了,她索性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魏继海等一众人还在警局准备的专属房间里配合调查,温然身心俱疲的坐在房间里拨通了天罚总部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Ten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温然开门见山的说道:“天罚全体进入一级戒备,Tomahawk(战斧)的Pastor(牧师)没死,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