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书漫神色慌张:“不回家的话,我爸妈会担心的。”
“如果他们打电话来找你,我当然会送你回去,”封昊捏着她的手指玩,“还有什么问题?”
滕书漫眼睫半垂:“没……”
封昊把她带到楼上卧室,反锁了房门,又去拉窗帘。
走回来时对她说:“帮我换一下纱布。”他抬手解自己的衣服纽扣,声音放轻了,不难听出些许疲惫。
封昊是成年男性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型,滕书漫以前也为他做过这种事,所以还算熟稔不忸怩,只是看见他背上新添的狰狞伤口,手上的动作还是有了短暂的停顿。
第六感告诉她,封昊让她看见并接触这些伤口绝不是因为信任,他们两个的关系始终处于压迫式的紧张状态,他没有理由也不必给予她亲密和信赖。
封昊脑后长了眼睛似的,问道:“在想什么?”
滕书漫一惊:“想……期末考试的事情。”
她说话时,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从封昊背部肌肤上划过,而后者因为这种偏凉的触感皱起了眉。
“我记得你现在是念高二?”
滕书漫看着他穿衣服,回答道:“不是,我才高一。”
替他包扎的过程中,她一直留意着手机,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归家。
封昊熄灭了室内的灯,深色的窗帘制造了假的黑夜,四壁压沉沉的,封昊亲了亲她的脖子,呼吸微微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封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她不敢有肢体上的抗拒,只能颤抖着说,“你能不能把空调打开,我很冷……”
封昊正在吻她的脖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的遥控器,只听得卧室西南角壁上空调机发出“滴”的声响,扇叶缓缓降下来,暖风随着那一串红色的数字降临。
在黑暗中,她的衣服一件件被剥下来。
神经的高度紧张带来身体的僵硬,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副没有生命的假人体模特,无法承受任何一样过于真实的亲吻与抚摸。
封昊埋在她肩窝处,似乎刚想起来,说:“差点忘了,你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他的笑声闷闷的,忽然抬头亲她的耳垂,“滕书漫,等你长大要等多久?”
滕书漫说:“我不知道。”她赤裸着上身,坐在他的床上,说话间身体犹自发抖轻颤,手指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封昊放开她,在一边躺下:“你觉得我是个坏人?”
滕书漫抱着膝盖蜷缩起来:“不是。”
封昊的手指撩开她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在她的裸背上一笔一画的写字。
他手指上的温度与湿度都是从她身上得来的,所以更令她难堪恐惧,不知不觉眼泪涌出来。
封昊在她背上画了二十九道笔画,根据他手指离开她肌肤的时间断续判断应该是三个字,但是她无法辨认到底是哪三个字。
夜里她睡得不安稳,不料只是翻个身就被他一把擒住腰肢。
封昊手劲很大,语气也颇为不悦:“老实睡觉。”
少女柔软的腰身被他的一只手掐着固定在原地,过了很久他才放开,疼的她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打转的泪水。
凌晨五点多,封昊起来接了个电话,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出门。
滕书漫这才放松身体进入梦乡,一夜未睡,困意上涌,清早道路上驶过洒水车,欢乐的铃声都产生了催眠的效果。
清晨入睡的她做了个梦,梦到那部未看完的电影,结局却是男主角牺牲,最后一个镜头从墓碑前的鲜花向上摇,定格在一身警服的年轻人的遗照上。
她满身冷汗的醒来,心中惊疑未定,暗想自己的明明注意力全在裴燃的母亲身上,为什么会梦到电影的男主人公?
回家后她用手机查了一下那个男演员的资料,百科上显示他目前旅居国外,尚在人世。
期末考试那三天下大雪,滕书漫回到家里,看见母亲坐在餐桌边记账。滕书烟高烧不退,住院多日,母亲刚从医院回来,连饭也没有吃。
母亲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又放下,抬手抹了一把脸,说:“漫漫,你中午去医院陪姐姐吧,帮妈妈分担点,我单位实在请不下来假了,你爸出差在外,你姑姑又和小烟不对付……妈妈希望你能懂事一点,爸爸妈妈也很辛苦。”
滕书漫捧着那一碗热腾腾的面,点头答应:“好。”
她没告诉母亲,自己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英语考试。
滕书烟住在普通病房,墙上挂着的电视坏掉了,病友们都在打牌聊天消遣时光,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窗外飘飞的雪花。
滕书漫帮滕书烟叫护士换了一瓶点滴,早起和考试使得她困顿不已,最后迷迷糊糊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下午一点半左右,滕书烟把她推醒,让她去叫护士来更换挂瓶。
她看了看时钟,和滕书烟告别,说得回校考试。
然而滕书烟却把手上的腕表解下来,绑在她的手腕上:“考试时还是戴着手表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滕书漫知道这手表是裴燃送的,所以不肯戴,但是生病的滕书烟总是很固执,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拽下来,硬是给她戴上了那只手表,接着从她的复习资料上抓过一支笔,拔掉了笔帽。
滕书漫知道她要做什么,每次生病她都要做这件事。
那支笔的笔尖哆嗦着靠近滕书漫的眼球,然后狠狠一颤,用力点在了她的左眼下方肌肤上。
因为疼痛,她挣扎了一下,滕书烟威胁道:“再乱动就戳瞎你的眼睛。”
针管笔尖在她肌肤上转动,留下一点污黑,乍看像眼下的一颗小痣。
滕书烟把笔扔回去,微微笑道:“这样才像双胞胎……手表戴着吧,好好考试。”
午休不足就回学校考试,英语听力还没播放完,她就已经开始打瞌睡,强打精神撑到交卷。
考完回教室自习,班长来通知全班同学去综合楼大厅领课本。
外面天色阴沉,冷雨夹雪。
伞落在了医院,她站在台阶上看了看雪势,打算回教室再等一会儿,向其他人借一把,不想后退时踩到一个人的鞋尖。
她连忙转身道歉,看清身后之人是裴燃。
裴燃没说什么,打开了手上的黑色长柄伞。
滕书漫退到一边,后背不小心撞到走廊墙壁上的消防栓边缘,那动静吸引了裴燃的视线,于是她窘迫低头,又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道歉。
裴燃撑着那柄伞站在台阶下,纯黑伞面上落了一层细白的雪。
他没有再走,而是回头看她,说:“滕书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雪积的不厚,但四处是水洼,鞋子只要踩下去就注定是湿透凉透的命运。
裴燃走在她身边,很幼稚地转了一下伞,把伞上的积雪都转动,从身边簌簌落下。
雪下的很大,滕书漫抬头看他,眼里都是对他童心未泯之举的惊奇。
裴燃幼稚也幼稚得很坦然:“看什么?”
滕书漫说:“没什么,谢谢你。”说完默默走路,前面雪地里有男孩子滑倒摔了个屁股墩,几个死党哈哈大笑。
她听见身旁的裴燃发出一两声轻笑,下意识抬头,意料之外的是,裴燃也转过头脸看她。
四目相对,裴燃说:“咦,你眼睛下面怎么回事?”
他看见了滕书烟给她“点”的痣,她立刻抬手去擦。
裴燃却说:“挺好看的,别擦了。”
滕书漫心里微震,手指用了力,把眼下那块肌肤都擦红了。
“教你个最简单的法子。”裴燃伸手接了点雪花,然后将湿润的指尖按在她的左眼下方肌肤上,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才收回手。
“好了,擦掉了。”
回来路上裴燃把她的课本都搬了,她负责撑伞,路上很多同学都这样搭伙。
过桥时她没踩上防滑草垫,脚下滑了一下,裴燃伸手去扶她,怀里的课本砸下来,掉了一地。
好几本新课本被雪水浸湿弄脏,滕书漫蹲下去捡,捡了两三本,想起来伞还在自己手里,又急忙站起身。
两个人身上都落了雪,裴燃望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费尽功夫把课本搬回教室,裴燃把几本干净的都留给了她,自己端着那几本弄湿弄脏的课本回座位,往桌上随意一堆,就坐下来喝水。
滕书漫点了点课本,发现多了一本历史,于是拿去还给裴燃。
走过去时,裴燃周围几个同学纷纷侧目,她怕大家误会,还了课本就赶忙离开了。
裴燃拧上水杯盖子,伸脚踹了一下挤眉弄眼的前桌男生:“给我转回去。”
放假没几天,期末考试成绩就统计出来,二班这次的语文平均分和隔壁的尖子班齐平,滕书漫从姑姑那儿得到一个旧的智能手机,看见班级群里又是接龙红包又是刷屏语音,一片普天同庆的欢乐气象。
班长发布群通知,说下学期春季运动会结束后可以去短途旅游,是班主任同意的正规集体活动,请大家踊跃报名。
滕书漫对着报名表犹豫了很久才把自己的名字添在末尾。
那份报名表格传到裴燃的邮箱里已经是报名截止的前一天晚上,他穿着一件浅色的羊绒毛衣,窝在客厅角落的一张沙发上,用手机打开文件,还是没看见滕书烟,但是最后一行出现了滕书漫的名字。
裴燃灵机一动,点开班级群成员列表,找到滕书漫的头像,发过去一个好友添加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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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红包功能也是穿越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