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夜里醒来无数次，直到从诡异的梦中惊醒，顾宁捞过床头柜上的的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顾宁起床洗漱，听到了顾母做早餐的声音。
今天的早餐是粥和煎蛋，顾宁吃完早餐，主动把碗收去厨房洗了。
看到顾母穿戴整齐，准备要出门，顾宁小心翼翼地说：“妈，我想去一趟图书馆，中午吃饭前就回来。”
顾母忙着出门和朋友逛街，点点头同意了，只说注意安全。
顾宁站在楼上往下望，看到顾母逐渐走远，她放下心来，裹上羽绒服戴上围巾跑下楼去。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依然很潮湿，地面仍有积水。顾宁出了小区大门，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知道孟衍家的地址，但还是第一次去。在出租车上，她又给孟衍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女音。
顾宁终于找到孟衍家，站在门口按响门铃，等了几分钟，没有人开门。她不死心，继续按了好几下，门依然紧闭。
孟衍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回来的。
雨渐渐停了，全身都湿答答的，很难受，他动了动腿，双腿僵硬又麻木。
他站在正对着她窗户的树下，看到她熄了灯，蓝色窗帘被拉上。
他静静站着看了一会儿，想着她会不会突然拉开窗帘，看见站在树下的他，像以前那样跑下来扑进他怀里。
还是算了。
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要被她看见的好。
他默默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也许是他全身湿答答的形象实在怪异，深夜的出租车不愿意停下。头很疼，全身都疼，他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新的一年到来的那一刻，绚烂的烟花在他头顶的夜空炸开。
新年快乐。他轻声说。
第二天早上，孟衍被门铃声吵醒。
头疼欲裂，四肢无力，他不想起身去开门，他以为门外的人过一会儿便会放弃，没想到那人竟坚持不懈。
按门铃的人发现没人开门，似乎有些恼怒了，竟用手大力拍门。
完全没法继续睡觉，孟衍啧了一声，狠狠拧起眉头，带着怒气掀开被子下床。
顾宁站在门外只感到绝望。没人开门，她有些恼，用力几下拍在坚硬的防盗门上，好似没有痛觉。
正准备放弃时，门突然被打开。顾宁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瞠目结舌。
他穿着皱皱的衬衫和棉质长裤，头发凌乱，眼下一片青黑，眼里有重重的红血丝，眉头紧锁。
“孟衍？你怎么了？”顾宁震惊，有些不知所措。
眼神渐渐清明，孟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愣了一下，蓦地把她扯进怀里，用力抱紧。
他的身体很烫，呼吸也烫，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顾宁用力回抱他，说：“你生病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他的声音极度沙哑，顾宁手放在他的背上，摸到他瘦削的脊骨。
顾宁感觉鼻子有点酸，她安安静静的任他抱，脸埋在他的胸膛，熟悉的气味涌进鼻腔，莫名感到安心。
他烧的温度很高，神志有些不清，顾宁像哄小孩一样把他哄回床上躺着。
孟衍家里的摆设很简单，顾宁翻翻找找，没有找到退烧药，连温度计都没有。顾宁把门虚掩上，跑去最近的药店买药和温度计。
走的有些急，裤腿被溅上泥水，她无暇顾及，只想快速赶回去。
孟衍依旧迷迷糊糊地躺着，顾宁找到遥控器，把房间的空调调高了一点。
饮水机上的水桶空着，顾宁无奈，去厨房拿锅烧了一点开水，庆幸他的家里不是连锅都没有。
她把开水倒进一个杯子里凉了一会儿，等到温度合适的时候端去了床边。顾宁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很烫，她摇了摇他的手臂，轻声喊：“孟衍，起来吃药了。”
孟衍眉头微蹙，苍白的薄唇紧抿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话，他微微偏头，眼睛依旧没睁开。
不吃药就退不了烧，他聪明的脑袋被烧坏了怎么办。顾宁着急，找来一条毛巾用冷水打湿敷在他额头上。
凉意刺激着额头，他微微睁开眼，顾宁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像给小狗顺毛那样抚弄，诱哄道：“阿衍乖，快起来吃药了，不吃药药就会被护士阿姨拿针筒扎屁屁……”
“我不是小孩。”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含含糊糊，但顾宁听清楚了。
“好好好，不是小孩，快起来吃药吧。”
顾宁伸手把他扶起来，继续哄道：“啊――张嘴。”
他乖乖张开嘴，顾宁把药片放进他嘴里，拿过已变得温热的开水喂到他嘴边。
孟衍就着她的手喝水，吞下药片，又沉沉睡下。
顾宁继续用湿毛巾给他降温，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再一次触上他的额头时，终于发现温度降了下来。
孟衍再次清醒过来时，床边空无一人。
头依然晕晕的，但头重脚轻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床头柜上摆着水杯，水已经凉了，他并不介意，拿起来喝了两口。
他寻声走到厨房门口，看见他的小姑娘背对着他，只穿着薄薄的毛衣，没穿鞋，脚上穿着袜子踩在凉凉的地板上。
她拿着汤勺在锅里搅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米香，他猜测，她在给他煮粥。
他没说话，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你醒了。”顾宁放下汤勺，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粥熬好了，你去洗漱一下，然后自己喝。”
“我和我妈说去图书馆，等会我就得回家吃午饭啦，你自己在家要乖。”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她感受到他的烧已经退下来了。
“别走。”他把她搂的更紧，低哑的声音近在她耳边，“我不想你走。”
生一场病真的变成小孩子啦？顾宁有点啼笑皆非，“我下午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行。”他偏过头，濡湿的舌尖在她脸蛋上轻舔，“我还在生病，你要留下来照顾我。”
顾宁转过身，看见他依然一脸憔悴，心软得一塌糊涂，其实，她内心也是想留下来陪他的。
顾宁迫于顾母的压力，无奈之下，她给顾母打电话，脑子里迅速编造最合适的理由。
电话很快被接起，顾宁听见电话那头的顾母“喂”了一声，心里发虚。
“妈，我在图书馆遇到我同学了，我们想一起去吃烤肉，中午就不回来吃饭啦。”
顾母好不容易有一天完整的假期，正和姐妹约着下午去打麻将，听了她的话也没有怀疑。
“那你下午早点回来，别在外面乱晃。”
“知道了，妈。”
孟衍全程听完了她打电话，这下他不闹了，乖乖去洗漱。
孟衍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尊容，一头乱发顶在头上，眼下重重的黑眼圈，他紧紧皱眉，只觉得非常烦躁。
衬衫也皱巴巴的，他脱了下来，索性洗了个澡。
穿上浴袍出来，他看见顾宁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踩在地上，另一只翘起。
家里没有女式的拖鞋，他把自己的棉拖给她，蹲下来，把大了许多个码的拖鞋套在她小脚上。
孟衍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湿着，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肩宽腿长，肤白如玉，顾宁美目微瞪，盯着那滴滑过他喉结的水珠。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顾宁惊呼一声，“你还在生病，快去把头发吹干。”
“好。”他笑了一下，哑声说，“乖乖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