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小姐的照片。
————————————————————————
我,像暴风雨?
藏原走一时分不清这是否能算做一个夸奖,但这并不妨碍他红着脸转过头去。清水小姐的目光过于闪亮直白,让他不敢继续对视下去。
“啊,谢谢。”又来了,这种回答,一定会让清水小姐觉得自己很无趣。阿走懊恼地想着。
清水微笑地看着阿走:“在这里坐着虽然视野开阔,但是真不愧是四月,稍微有点冷呢。”
“可以的话,去我家喝杯茶吧?”
“不,这太打扰......”阿走下意识想要推辞,却被清水打断了。
“好了好了,快从那边下去,上面真的有点冷啦。”
听到清水的话,阿走一下子就把拒绝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想到,虽然自己觉得夜晚的温度很舒服,但是对身为女性的清水小姐来说大概并不是这样。“对不起,我马上就下来。”
阿走下来后,第一次看清了清水家的小庭院。
虽然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但是却是一副萧条的样子。要么是早已掉光了叶子,要么是萎靡不振地枯黄了,或者干脆已经被杂草长满,看不出种的是什么。
清水小姐不擅长养盆栽吗?
来不及想更多,清水已经拽着阿走的胳膊走进了屋子里。
“欢迎来到我的家!”清水打开门,脸上的笑容明媚,发自内心的热情轻易便能让人有种做客被欢迎的兴奋感——如果房间内不是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的话。
阿走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个乱得夸张的房间:堆叠的纸箱、缝隙里的书、装饰用的工艺品被随意地放在角落。以及,简直像是某种生物般入侵这个房间的纸张。
空白的,画着涂鸦的,涂黑的,被揉成一团的,被撕裂的......
明亮的灯光下,阿走仿佛走进了一个异世界一样,不知该如何反应。
“抱歉抱歉,我忘记整理了。”清水大大方方地笑着,抱起榻榻米 上的一叠纸,随意地清理到一边:“请坐!想喝点什么呢?”
她露出思索的样子:“好像有红茶、绿茶、咖啡、果汁、日本酒、可乐......”清水停顿了一下,“什么都有哦,阿走想喝什么?”
“绿茶就可以了。”
清水走后,阿走意外的并不感到拘束。毕竟主人是个不怎么遵循义理的人,他也就没什么紧张感。阿走环顾了一下这个连接着庭院的房间,拿起了身边的一张纸,想看看上面画了什么。
这是一张静物画,一株长势不好的植物在强烈的日照下几乎要死去的情景。
是庭院里的植物吗,看上去比现实中更加糟糕。
他想着,看向另一张,那是一张风景画,有了上一张的参照,阿走猜测这是清水家附近的街景,但是大片的红色让这情景远离了现实,也许是什么艺术手法吧,对此并不了解的阿走拿起了下一张,那上面的画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一个奔跑的身影。
跑步,这对阿走来说是生命中最熟悉的东西,但那是在训练场上。画纸上的奔跑对于他来说有种怪异的陌生感。
一点点说不清的思绪浮上心头,阿走仔细看了起来。
广阔湿润的大地上,建筑与植被影影绰绰,一切都不太明朗,只有一个黑发的跑者,身姿挺拔,腾空而起。他强健的双腿无畏地向前迈进,那势如破竹的躯体如一把尖锐的刀划开了空气,将一切甩在身后。
阿走仿佛能感受到强烈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这就是――
“暴风雨。”
这就是清水小姐眼中的我......
阿走第一时间这么想到,没有任何证据,仅凭直觉,他就这样认定。
仿佛一团火焰在心中升起,阿走感到浑身发热。他有点想把这张画放回去,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又想拿着这张纸去问问清水,问什么呢?阿走没有头绪,他几乎是坐立不安了。
“久等了。”清水端着茶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拿着画纸的阿走。
他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看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真可爱。清水眉目放松,柔软的心情如泡泡般飞出来。
“清水小姐。”他要说什么?
“这是我吗?”阿走把画纸拿高,直白地问道。他微红着脸,却没有移开双眼。
清水没有回答,她坐在阿走身后坐下来,把茶盘放到地上。
“这个啊......”清水身体前倾,嘴唇几乎要碰到阿走的脸。
阿走身体一僵,却看到清水拿走了他手上的画纸。
“对不起,我擅自......”
“是阿走哦。”清水抬起头,神色沉静,透露出与刚才的孩子气截然不同的气息,只有嘴唇依旧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温柔的空气笼罩了下来。
“那天看到后,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忘记,非要画下来不可。”清水抚摸着纸的边缘,歪着头像是在回忆。
阿走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在跑步时,收获了许多称赞,但越是成长,跑步的意义似乎就越来越狭隘,计时表上越来越小的数字比起奖励更像是束缚。
但是现在,看着清水小姐眼中没法看错的赞叹,他苦闷的心情一口气从她打开的窗户中逃散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膨胀的喜悦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
那热气从心脏蔓延到双臂,小腹,下肢,麻痹了他全身的肌肉。甚至电流般引起他轻轻发抖。
藏原走盯着眼前的清水,感觉到对方逐渐靠近,正如他想做的那样。
就如暴风雨般。
他感受到因眼前的女性而骚动不安的心情。。
这感情,就如暴风雨般。
两人的额头相碰,交缠的呼吸让空气变得更热了。
清水看着近在咫尺的阿走仍带着青涩的脸庞,什么都没有想,轻轻吻在了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