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初歇,正是休整时期。
为了秦司令官特许的庆功篝火晚会,营地里外都有忙活的事,似乎着生死拼搏而交换的胜利终于将压在每个士兵心上的巨石摧毁。
“小心!”
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温令和的男子绕过她的后背将险要滑倒的女子稳稳扶住。
“山间的路不平整,昨夜下了雨,青苔更滑了些……”
秦远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去说话,他低垂的眼帘中满是眷恋,如同春山下的麋鹿,说道:“你少走山路,怕不习惯,我扶着你可好?”
“真不好意思,秦司令,麻烦你了。”
在y国留洋的几年受尽雾霾的荼毒,温令和本来就不大强健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加上昨夜并不好入眠,她精气神一下子未曾恢复过来,上山的这段时间都有些恍惚。
小心翼翼地在泥泞而湿漉漉的斜坡迈下一小步,她无奈地望着自己紧紧握住对方手踝的左手,打趣道:“大概我上辈子就是一只笨鸟,不怎么会在陆地上走路吧……”
“不过,幸好现在发明了飞机,还能混个飞机驾驶员。不然毫无长处的我,得听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学绣花,年纪大些,就收拾收拾自己嫁人生孩子去。”
“怎么会?温小姐真幽默……”
虽然背篓装满了木柴,秦远依旧能稳稳地扶住重心不稳的女子,无意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稍微低头,他几乎能够亲吻到那处莹白柔软的耳垂。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反复勒令强迫自己不要越界,隐藏下他心头翻涌的痴迷于渴望,始终保持着绅士的形象回应道:“如果温小姐是一只笨鸟,大概我是一头更愚笨的野猪。”
“只懂得横冲直撞,浑身锐刺,”秦远顿了顿,瞧见温令和唇边那抹嫣然妍丽的轻笑便飘飘忽忽地失了魂,接着用笑话取悦她道:“虽说是满身肥肉的野猪,但抵不过肉质鲜美,肥瘦堪宜……”
“若去白皮炙烤,辅以佐料,是难得的美味。”
“呵哼~”
实在被逗得愉快,温令和侧过身与他相视一笑,骤同苍茫白地受焰流转越而惊,圣昙破幽而绽,这漫山葱翠,霎那间沦为陪衬。
若我自贬泥尘,得换她如此笑靥,最为值得。
秦远暗暗收拢手掌,生怕自己放遵从折磨内心多日的渴望,就这样贪恋而放肆朝前方伸出手,妄想触碰她盈润的唇瓣。
“秦司令与传言的沉默稳重不同,实则十分幽默风趣,平易近人。”女子已经踏下平地,她主动握住秦远的大手,扶他走下最滑腻的陡坡低端。
已经失去再搀扶对方的理由,秦远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虚握住她肩膀的手,忍下心中的怅然若失,说道:“温小姐却与传言中的一样,勇敢果断,优雅大方。”
她出身清白,祖父祖母为粤广带一大名商,可惜父辈时家道中落,祖业日渐凋零。
正温令和十六岁那年,父亲结交了几位港城租借的某位走资党,在对方的唆使下升起了开设公烟馆,贩卖鸦片的贪念。
两年后,祖父母因病过世,温父名正言顺继承大部分遗产,成为温家决策人。远在y国留学的温令和收到来自父亲的电报,要求她负责监管两万金条运送回国,打算倾尽家财发展公烟馆,谋取暴利。
温令和如父所愿远航归国,在巨大货轮上一批批传送下来的,却不是用于购买鸦片的黄金,而是翱翔天际,称霸蓝天的y制幻影23战机。
短短两年内,她一己之力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战斗机驾驶员,以她驾驶的“Z-001”为首的空中战斗群,成为抗击侵略者反抗殖民者的中坚力量。
“我这样的人,却是某些人眼中钉肉中刺。”
“据说黑市上我的命值六万英镑,”温令和无奈地耸肩,慢慢和秦远并肩而行,接着说道:“反正有家归不得,干脆利落与他们断绝关系,便留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你不是一个人,我愿意永远陪伴你……”
闻言,秦远心中酸涩,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在接收到对方清冽的目光时,心脏瞬间咯噔一下停顿了半拍,被她拒绝的恐惧如同寒气寸寸掠过他的脊骨,他连忙挽回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永远都欢迎你,三团永远是你的家,我……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拉拢温令和加入自己的军团,却是她第一次被对方的诚意触动。
如秋枫漫野化作赤朱的火纵,黯淡珠玉颜色,她只浅浅一笑,应道:“好。”
固步不前的男人缓缓放慢呼吸,生怕对方受惊而去,久久不言。
殊不知,日后她到底为了这个承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自此成为他终生悔恨,梦魇缠身,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