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逸风遵照了诺言。
那些盘踞在屋内两月余的“器械”,终于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而此时,季节终于到了夏末。
不过第八行政区的气温倒是没什么春夏秋的分别。
常年温热的气候里,只有深冬的两个月会真的需要大衣。
剩余的时节,单衣就是日常装,最多也只是会用到线衫而已。
两个月来,她终于能正常的和他一起上街了,而不是一边走在他身边,一边还要忍受各种各样奇怪的刺激。
那种危险的刺激虽然让身体屡屡陷入极度的痛苦欢愉,但果然……
她还是喜欢这种轻松自在而坦荡的感觉。
适当的快感让人迷醉,过度的快感就是痛苦了。
笑容终于不再是出于忍耐的伪装,连阳光都变得更美好了,心底那个隐匿了很久的声音也跑了出来,弹奏了一曲轻柔欢欣的曲子。
话说今天出行的目的地是……珍奇植物园?!!
真想不到聂逸风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呢~
不过也不意外,这几天,似乎正是某种极其罕见的植物开花的时节。
据说这种植物三四十年也只开这一次花,况且还是全世界仅有几株的植物。
这几天前往观看的游人当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然而……聂少跑哪儿去了呢?
二十分钟前让她原地等待一下,说是去去就来,然而这个去去就来的时间……似乎是长了点啊?
阮亦薇站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一边。左右探看,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高大俊朗的身影。
于是原地360度转圈之后,阮亦薇极其自然的,拿出联络器准备发个讯息。
就在她刚打开联络器的一瞬间,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一个地名,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地名。
唔?所以是让她过去喽?
算了,主人的话就是圣旨啊,乖乖沿着道路往前走就是了。
个子娇小的女子,踏着优雅的小高跟,披散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的跳动,顺着阳光铺满的街道边缘,混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一路向前走。
然而并没有等她走多远,刚走到某个转弯地点,蓦的一双手从身后伸了出来,轻松地就捂住口鼻,将她拖进了黑暗的深处。
“唔?唔唔……”细小的惊呼被大手完全止住,箍住腰身的手臂如同烙铁,轻易的封住了她所有挣扎。
那人将她紧紧摁在怀里,掩住她的口鼻轻易地一转身,就将她腾空拎起向着黑暗的过道深处走去。
人群离她不过几步远,却没有一人发现有个小姑娘在一瞬间消失在了街道转角。
走了一段距离,那人勒住她转个了弯,就彻底将她远远带离了人群。
她奋力的扭动挣扎,却分毫无用,那人轻易地就将她口袋里的联络器抽走没收,随后,一阵金属哗响的声音,她的双手被人轻易地铐在了身后,随后,一个黑色的眼罩戴在了头上。
她从来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大脑一瞬间空白。
双手几近冰冷的颤抖着,仿佛有人将她的脊背上的某根神经抽走了一般。
双腿瘫软的连动都动不起来。
“快想想办法啊,快想想啊~”大脑急速的转动着,耳旁只有血液的嗡鸣声。
各色嘈杂的影响从大脑中跑过,试图冲淡恐惧带来的慌乱。
对方的身形……男性。
整个绑架的流程……熟练。
至今没发出一个声音,也没让她感知到除了身高外的任何信息。
“这位先生,您要带我去哪儿?”
对方的手顿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倒拖着她向前走去。
“这位先生,我的主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如果我没有按时出现,他一定会来找的,不如您还是现在放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利落的卸掉她的包裹,搜索了她的周身,确保并无凶器等物品残留。
“您到底……想要什么……我只是个奴隶,我什么都没有的。”
这次对方索性连一顿都没顿,只是将她拦腰拎了起来,仿佛拎一只小鸡仔似得。
颤抖的指尖紧攥,她哆嗦着,将被在身后紧缚的手掌攥紧。
不回答,不做声,即使知道她是奴隶,身上有追踪器也没犹豫,这样的挟持却并没有伤到人质分毫。
恐怕不是一时兴起的绑架,而是专业而有预谋的……
心底莫名的焦虑起来。
是因为什么?
因为聂逸风?还是其他什么?
牙齿深深咬上下唇,深彻的寒战一般的恐惧里。
眼球在眼罩中焦虑的颤抖。
完全的黑暗和寂静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影影绰绰的脚步声——对方走的很稳,或者说稳当的不似常人。
鞋跟与石板撞击的声音,而后是铁链哗响的声音,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每一个声响,都仿佛是一只冒着冷气的毒镖扎在心底。
她控制不住的寒战,一颗心却缓缓沉到最底。
如果向好一点的方向想,目的性不在她身上的绑架……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如果是最坏的情景……
深吸,呼气,深吸,呼气。
她忽然不再颤抖了。
最坏大概……也不过是一死……
但果然还是很奇怪。
忽然消失掉的聂逸风。
忽然让她去那个地方。
忽然的绑架……
总觉得哪里不对。
最终她忽然的,就被人扔了下来。
身体在高背的软座椅上弹了两下。
她挪动了一下角度让自己坐稳。
而那个沉稳的脚步声却离她越来越远。
木门推开的声音,木门关上的声音。
那脚步渐行渐远。
一片寂静……
即使是微微侧头仔细聆听也听不到声响的寂静。
完全的黑暗,未知的恐惧,背缚的禁锢。
到底要……发生什么?
而且……似乎总感觉,这寂静的房间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让她几乎一动都不敢动。
时间过的缓慢,每一秒都有一种焦灼的漫长。
每次呼吸都仿佛要用尽全力把那些空气抓住了填进肺里。
冷汗顺着额角禁不住的渗出。
然后吱呀一声,她忍不住惊惧的一个瑟缩,却在下一秒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狼狈。
身前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什么声音。
仿佛是有人缓缓地站起来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不自主的握紧手掌挺起脊柱,让自己不至于整个软倒。
脚步声步步逼近,最后,有微微的气流吹拂在脸颊上的感觉。
柑橘。
有柑橘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