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新了新章节，同时修正了前一章的一些语句】
“……。”
时间从黄昏，过渡到了夜晚。实验室内的一切，都被掩藏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桑景瑜仍然紧抱着她。他贴着她的身体，在她背后喘着气。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起了过去的情景——
那是她的小时候。
自从生意失败后，一夜之间，家里的情况，就从天堂落进了地狱。他们搬离了原来的独栋小楼，住进了狭窄的合租房。她也从家附近的贵族小学，转到了远一些的公立学校。她不再有新鞋子、新书包、新衣服，在学校里也总是被白眼和欺凌的对象。
每隔一段时间，家里的门上，总是会出现红油漆，涂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之类的词句。父母总是很紧张，他们频繁地换工作和搬家，去的城市也越来越大。
经济情况的好转，是从9岁开始的。有一天，父亲提着个白色的塑料袋，神秘兮兮地回了家。
那是个明亮的黄昏，像今天傍晚一样。他蹲下身来，把袋子递给了她。
“这是送给你的。……你看看。”
她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接。父亲皱了皱眉，把袋子塞到了她手里。
她低头一看，那是一条白色的纱裙。她在百货大楼的橱窗中，曾经多次看见过。她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把裙子掏了出来。
雪白的裙摆倾泻而下，宛如动画片里公主的礼服。层层叠叠的轻纱，点缀着一粒粒水钻，在夕阳下闪动着温柔的光泽。
“喜欢吗？”
“嗯！……好好看，像动画里的新娘一样。”
家中经济窘迫，父母不在家时，她只能躲在家里，用一台破旧的小电视，看着动画频道——那里面的公主和新娘，代表着她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想象。
“喜欢就好。”父亲望着她，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眯起了眼睛，“告诉你，爸爸找到很好的工作了。是爸爸感兴趣的内容，薪水也很高。等工作结束时，爸爸能拿到一大笔钱。”
“……。”
一大笔钱是多少，她还没有概念。她愣愣地望着父亲，父亲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拿到那笔钱，我们就把债还了，我要在这个城市买房子、买车子，定居下来，送你上大学，给你买比这还漂亮的结婚礼服，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能让债主来泼油漆的债务，是这么好还的吗？
短暂的疑惑，在心底一闪而过。但父亲的笑脸，是那么真实。她不由也露出了笑容，朝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好！我要赶快长大，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
稚气的承诺仍在耳畔，心却像被人扎了一刀。她感觉脸颊凉凉的，才发现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要让她幸福，要她风风光光的嫁人。父亲的心愿，她曾经想做到。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完全不可能了。
穿上雪白的婚纱，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眼前的黑暗更沉重。甚至，她可能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但她不会后退。因为，这是她从十岁起，就选择了的结局。
“……。”
像是听到了她的啜泣，背后的人伸出手来，摸上了她的脸颊。手指碰到她的眼泪时，他微微一顿。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不起。”
半晌，他张开口，苦涩地说。
自命不凡的桑教授向人道歉，的确是千古难遇的奇观了。但这对她没有价值。
“……下一次的采样，是什么时候？”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将要流出的眼泪，问道。
“……！”
背后的男人倒吸一口气。半晌，他缩回手，放开了她。
失去他的体温，身体有些冰冷。但她没有动，只是背对着他，静静躺着。
“你的梦里，我们有进行到刚才那一步吗？”
他坐起了身，询问。黑暗中，她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没有，只是一些简单的爱抚而已。”
“……那也要这么做。”他顿了顿，说，“我才好拿这些数据，和你的梦境进行匹配。”
“好。”
“你也要对你的梦境，尤其是对那些行动的步骤，仔细进行记录，并定期与我沟通。这样，我们才好重复。”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她手上的领带。
“好。”
“你——”他欲言又止，“我会补偿你。”
“……。”
她背对着他，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她侧耳听着，直到门被人重重关上，他的脚步消失在走廊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被强制打开的身体，仍然有些疼痛。她穿好衣服，爬起了身，打开了实验室的灯。又将口袋里的一个小东西，插入了机器里。
——那是她给莫之春的U盘。看来，他趁她不注意，放在了她的口袋。
桑景瑜离开得匆忙，背后的机器，仍然闪着冰冷的光。这也给她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进度条。她望了眼进度条，疲惫地坐回床上，直到传输完成的音效响起。
——无论如何，她手上多了这数据，就多了能威胁桑景瑜的资本，以防万一。
“……。”
想起他最后离开前，欲言又止的语气，她心下一动。但她很快把波动压了下去。
无论他如何看待她，她是不会对他有情的。……这是他们从“那一天”起，就注定的命运。
“……。”
她整理好衣服，收好了手里的U盘，清理了床，关了机器，又环视了一圈，确定室内没留下任何痕迹后，才终于出了门。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桑景瑜的暴变，还有那个半路进来的人。
桑景瑜的强暴，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一方面诧异他的突然改变，另一方面却已有了准备。这个半路闯进来的人，却是她意料之外的。
师生之间的性关系，是违反学校规章的。万一那人把这事传播出去，会破坏她的计划——但从桑景瑜的反应来看，那人并未发现他们。
还有可能，那时的桑景瑜，被情欲冲昏了头，没有注意周围。又或者那人发现了他们，没有声张出来。
无论如何，现在再去追查，只会打草惊蛇——研究还缺少一些数据。要得出结论，她必须加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