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冬天,阴云密布的日子,干燥的浴缸边都要翘起白壳。世界里微不足道罪孽美满的开始,就在这一天即将走到一半之前发生。
Y 国北部,Z国遥远的西边,两间相邻的产房有两个产妇正在分娩。
明显地,身形更加修长皮肤白皙的产妇相对轻松的多。另一边较矮小黑黄的产妇已经面无人色了,几个护士有些着急,见她痛了这样久,半途还吐个不停似要喘不过气来赶忙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护士,单间里只有这两个人。
另一间房,全程丈夫陪在身边的产妇已经生了,是个继承了父母好皮肤的小姑娘。
“妙娴,对不起,这次之后我会去做了,对不起,你辛苦了这么久。”
妙娴脸色不好,怀孕生产到底是极伤身的,但眼神是温柔的喜悦的,包容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程命。
程命没顾得上孩子,到底至爱是他的何妙娴,孩子早晚都可以看。
其实程命和何妙娴不是初为人父母了,长子在Z国爷爷那呢,这次出来半度假半公务的没想到妙娴提前出动了。
“咱在家取过了,男的呢就叫何程爱,女的呢就叫何翎之,等会孩子送进来我们把玉牌挂上去。”程命有些心虚,他就随意瞥一眼,连是男是女的不知,毕竟是来旅游的根本听不懂什么鸟语。
这边如胶似漆,那间的就乌云密布了。
名为吴虹的产妇折磨的半死,终于生下来孩子,她一瞧孩子性别便不怎么关心了,吴虹的丈夫贼眉鼠眼的站在门边,瞧见她挂着的吊瓶快滴完了也一声不吭,就这样冷漠地看着。
还是吴虹惊醒发现针头都溢血了急忙按铃,怒斥丈夫去叫唤护士来,丈夫却支支吾吾瑟缩不动弹,到底没叫来,还是听见铃的护士自个来了。
婴儿房里,瞌睡迷糊的护士逆转了两个女孩的人生。
将孩子送到各自的父母房里,两方都诧异了一会,一个惊讶孩子居然这么黑了一个沾沾自喜自己肚子有吃好所以孩子才变白,自己就是会生。
程何夫妇很快出院搭乘飞机回国好生养着了,吴虹这一对怨偶却耽搁了几天,一开始是因为吴虹的丈夫不用脑子做事,进了医院什么也没带,吴虹要离开了却没鞋子。
磨磨蹭蹭等来了两人的老板,领着老板给的好东西和拖鞋回了家。
吴虹夫妇住在群租的公寓里,只有一间房,除却老板经常送来的好东西还真没别的可以拿得出手的,房间里阴沉沉的,女婴就被搁在床边,倒没哭,吴虹森森地盯着她,眼神阴毒不知在想什么。
Z国换了命的女婴却在何妙娴与程命的呵护下回了老宅,程命的父亲程扞闵眼中闪着泪花,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
“翎之,翎之,我是爷爷。”女婴哇的嚎啕大哭,扞闵不忍再逗弄小孩便将孩子还给他们。
程何夫妻的长子程瑜没了何妙娴怀孕时的热情,闷闷不乐地拉着两人的衣摆嘟囔。
何妙娴问他,他便沮丧的说。
“她不是我妹妹。”
哪能啊,这糊涂孩子,何妙娴怜爱的看着他,抚摸他的头顶。“妈妈爱你。”
是了,没有意外的车祸,血型不对,验出了DNA,是顺顺利利的过了二十多年。
何翎之呢,千金大小姐虽没有遗传了父母的优质,但好歹也顺当的过了这个阶级该有的日子。虽和哥哥程瑜不是很融洽,甚至形同陌路但并不影响她游戏人生。今儿名胜古迹明儿西洋古城,过着身旁人都艳羡的人生。
被调换了人生的真正的何千金呢?她叫霍渔,唉,不知这是否是佛家说的前世孽。
被换到吴虹那对夫妻家能过的咋样?巧了也是,吴虹夫妻也是二胎了,不过之前打了很多胎,他们不做避孕的。大儿子生下来就扔纸皮箱里,又黑又瘦的跟只小猴似的,可怜兮兮的没几个月就扔给Z国的父母照料了,吴虹偶尔象征性的寄些生活费,跟牙缝里筛过似的。
霍渔小时候是讨喜的,人见人爱啊,谁都想要抱,奈何吴虹这对本来就不适合为人父母,养了几个月也丢回去了。
吴虹的母亲人还行,两个孩子都拉扯的很好,是不是感叹霍渔皮肤忒好,又嫩又白,老招人稀罕的。喜欢到什么地步?吴虹母亲生长在乡下,母亲裹了脚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父亲生不出儿子整天叨叨啊重男轻女到了极点,那种环境下一直到现在压根没机会被教导正确的三观思维。
可她对霍渔是真好,有一包奶都必须给霍渔喝,她哥哥是边都摸不到。那点生活费啊,一天天还猛买奶给霍渔喝,馋的霍渔的哥哥都嫉妒的不行,心底能好过?本身也只是个普通人,更没宽阔胸膛,记着霍渔的仇呢。
二十年来吧,霍渔也没怎么饿着,除了跟着吴虹的时候总有那么几天要被禁餐不给吃饭,受点吴虹的暴力。
或许还是有命这一说的,霍渔日子再苦也不至于被饿到前胸贴后背一天天,唯独吃上没有完全苛待。
究竟过着什么日子无需多言,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霍渔幼时亲吴虹的母亲,从不亲父母及旁人,倒是向“哥哥”示好过,吃了个闭门羹。
你说霍渔难道没有怀疑过吗?长相与吴虹他们并不同,家族里更没有相似的了。偷偷验过了啊,还真不是,羽翼未丰的她不仅没有机缘去创造,而且还老受家中的挫。
你说小说里的假千金真千金,那好歹有个身份呗,要么也有点私房钱在手,霍渔没有啊,她要吴虹她们给自己办身份,她们百般推辞,甚至糊弄过了政府和学校这么多年。
钱么,大钱吴虹的妈总能拐着弯要了去,道德有多重,你能不给?小钱不得不用啊,啥都缺,遑论霍渔天生娇贵,吃不得用不惯太粗贱的东西,要不然便生病了。
最终霍渔还是被逼上绝路,对于她个人来说的绝路,旁人眼中荒唐可笑不值一提或许过了分不给人留活路的绝路。
后来梁渡环着她,将她拥在怀里有问过她,当时她的心境。
霍渔淡淡的回答,“世间绝无第二人能与我感同身受,说多了是矫情说少了是过耳的故事。”
梁渡心都为她融成一摊,颤着声追问她,一再保证。
“当我面对高空,我想的是坠落和影响,每一件琐事都能引发我的联想。可,不是为了如何涅盘,是沉眠自毁。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反思,我从来温柔以待世界,仁慈行善,到头来只有苦果。”
“可是,梁渡,我再没了爱人的能力。”
“梁渡,别指望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爱你。”
作者有话:这一篇的女主不是何翎之。霍渔还是俞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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