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皇太子殿下,孔雀王行事更为狂放,骑起马来不要命似的一路狂奔,穿过密林,甚至跨越一道足有两匹马体长那么宽的河沟,把骑卫军都远远甩在了身后。他带稚川追赶那只猛禽,在她把它射落后便不再去管,看也没看一眼将死的猎物,而是哈哈大笑着策马往猎场外围狂奔而去。
穿过密林,树木越来越稀疏,从渺无人迹到渐渐能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再到远远看见那些极富帝国气派的账蓬,给稚川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又再次回到了人间。
纵马狂奔带起的风吹开了她的头纱,她只听到红宝石坠子互相轻撞的声音,叮铃、叮铃,连眼睛都睁不开。
有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稚川就这样半侧着身,被迫拧着脖子和身后的男人接吻。
“怎么,忘记我了?”孔雀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白色斗蓬的兜帽滑落下去,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孔。
到了这个时候,稚川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单看外表,这位孔雀王看起来比他的儿子还要年轻。和本人偏向阴柔的长相截然不同,皇帝陛下性情狂放不羁,充满了上位者的尊贵和威压。他可以和任何人谈笑风生,也可以在下一秒抽出佩剑捅入宠臣口中,——民间盛传,他喜怒无常,非常难以讨好。
惟有一点,皇族之人皆有的癖好,——在色欲方面无比狂热,每当权臣和贵族们想要从他那里讨要什么,总是会先向他献上费尽心思搜罗来的美人。
竟然能够毫无芥蒂地笑纳儿子宠幸过的女人,这对父子根本没有什么节操可言。
稚川被他吻得几近缺氧,又在马背上颠得七晕八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营地,又是怎么被抱下马的。和皇太子一样,陛下也十分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女人抱进自己的寝宫,——账蓬。
皇帝的账蓬和一株大树相临,有了大树遮荫,即使是在太阳当空的正午,账蓬里也一点都不闷热,清风不时从窗户吹进来,甚至有点凉飕飕的。
稚川被抱进账蓬,放在了床上。皇帝的吃穿用度和别人不同,即使出门在外,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水准,这张简单的木床上竟然铺了一层极厚极软、以光滑绸缎为面的被子。也幸亏如此,挂着一身沉甸甸黄金宝石首饰的稚川才没有被硌着。
孔雀王宠幸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其中出身高贵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对于如何尽快把一个穿戴许多昂贵首饰和复杂衣装的女人剥光可谓颇有心得。稚川那身才刚穿上半天的白色镶金边衣服,一眨眼就被男人剥了个干净。至于那些项链,手镯、脚环,又不妨碍什么,也不必浪费时间去解了。
白色镶金边的斗蓬一解下,男人身具六臂的奇异长相便显露无遗。饶是见惯了阿修罗的四臂,六臂对稚川造成的视觉冲击依然很大。他回身去接侍女递来的水杯时,稚川能看见他异形的肩背,左右三排肩胛骨微微耸动,给人一种仿佛这个人的身体里随时会有翅膀挣破皮肉的束缚伸展出来。
孔雀手里擎着银杯,倾身上前喂她喝了半杯水。
杯口一圈红宝石,颗颗圆润,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可是下一刻,这只昂贵的杯子便“咚”的一声落在了账蓬里木板铺成的地面上,骨碌碌滚出去一段距离。
侍女忙不迭上前拾起金杯,随后退出账蓬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