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来心神不宁,因为看上了一个男人。
暂且称呼他为男人吧,虽然他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不过既然和我上了床,叫了我“宝宝”,那他应该是个男人了。他偶尔还能蹦出几句连我都接不上的话来,不应当还是个男孩。
我之前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雄性感兴趣,当然家里那只短腿柯基除外,我很宝贝他。
他长的真好看,是我梦中情人的样子,高挑帅气,除了看上去有点凶巴巴,写字有点丑陋以外,总体还算是完美。
起初我不敢下手,下手后仍有浓浓的罪恶感,无法用言语说清楚这种感受,唯有一次次的酣畅淋漓,才能将这份子“不道德”情绪暂压下去。不为其他,只因他是我学生,我们相差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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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读的师范,毕业后不做任何挣扎打算当一名语文老师,也算承了母亲的衣钵——她也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
老爹让我把从小到大的证书都带上,去一中一趟。
A市市重点一中,近两年升学率呈稳定下滑趋势。快退休的老教师划水,只记得往日辉煌,不记得上课内容;新来的小老师们不是死板呆愣,就是花枝招展流里流气。
花枝招展,流里流气。
对,没错。自从三年前换了一个新校长后,学校小卖部不仅扩建了,教师食堂和图书馆中间架起了一条空中长廊,音乐厅翻新,操场千人观众席上也花了四个月用几十根又粗又圆的柱子竖的斜的搭起了奶白色的遮阳顶。
我像个乡巴佬一样到处挖掘和记忆中的一中产生偏差的地方,其实也没多大不同。
这些大概都是好事,于是乎进一中当老师的简易程度也成了很多人的好事。
自上一届毕业生惨不忍睹的成绩之后,校长决定痛定思痛,他对外说一中从今以后老师最低学历只收硕士。仿佛一中真配得上“重点中的重点”这一名号。
而我不是硕士,自己也没能力垮高门槛。
在这个拼爹的年代,我有个还不错的老爹。
名校毕业,长的漂亮,不是硕士,新来的实习老师赵清影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只是“那个赵老师甩了一堆证书在校长面前”这样添油加醋的流言就开始传播了,后来又出现了“赵老师拿过全额奖学金”、“赵老师是个很拽的女人”之类无根无据的话。
不过我老爹给我安排进一中教书,我也还敢去一中,确实挺拽的。
孙老师也这么觉得。
孙老师是个教化学的中年妇女,一米五出头的身高,一百三的身材有胸有屁股,显得有点壮硕。她总爱穿高跟鞋,踩得楼梯和瓷砖走廊铛铛铛地响。不过最有特色的是她与众不同的穿衣审美,和一年四季从不重样的裙子。
她十年前喜欢赶潮流,穿日系萌妹一样的百褶裙和萝莉裙,十年后的现在大概又迷上了丝绸质地的连衣裙,及膝,每一条都是如此,不长不短。这样就明显成熟了很多,如果她能在颜色选择上多听取别人意见的话,应该会更好。
上学的日子里,人们总是先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从楼梯口传来,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伴着教师办公室门“啪”合上的声音传来……
他们心想“大概是孙老师”,然后妇女明艳的衣服、充满自信的笑脸,还有一头厚重的及腰长发,都在嚣张地宣誓主人的身份。
教师们和高年级的学生们颇有经验,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是不轻易被她“惊艳”到的。若是新来的年轻教师和小高一,大概免不了窃窃私语一阵子。
她是个存在感很强的女人,也是个教书方式很有趣的女人。这种有趣是由内而外的,她并不分裂。
她说话的语调和课堂的速度,与她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一样有力,一下一下,有节奏有停顿。
我作为教师子女,闲来无事就在一中晃来晃去,如果到处蹦哒捣蛋被孙老师逮住了,她就拉着我进班级,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听她一两节唾沫横飞的化学课。十岁听不懂的时候还觉得有趣,后来渐渐长大,天书般的化学也被我摸到了一点门路,就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她曾是我母亲的好朋友,也曾是我的好朋友。
我们这对阔别十年的“好闺蜜”,再次见面时也没有太多的感慨和泪水。孙老师踮脚努力揽住我的肩,和我说:“去年学生食堂来了个厨子,烧的大排面真叫一个灵,趁现在暑假那帮小崽子还没回来,姐带你去吃个爽!”
她和我母亲一般的年纪,却强迫我叫她姐姐。
那年我才六岁,跟着母亲假期里提前上班,第一次见到孙老师。母亲私下里让我叫的亲切些,叫“孙阿姨”,她一脸不高兴,然后两只手一边一个拉住我的小辫子,说:“还是叫姐姐吧……小清影,你叫我姐姐,我请你吃冰淇淋呀。”
我果然为了冰淇淋说了不合实际的话。
我母亲在学校出事时,孙老师正在山区支教。她听到消息立马赶回来,我母亲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她也没机会关心安抚我,因为我老爹带着我,一起搬离了这个地方。
那年我十四,如今我二十四。
一年后我结束在一中的实习期,正式担任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在我带的班级里,我遇到了他。
历史的齿轮不进反退,又出现了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
接下来的所作所为,真不是值得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