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死了。
我们虽然及时把她拖了出来,可是她已经因为被碎掉的玻璃柜门捅穿了肺。这里没有辅助呼吸的设备,也无法联络救援。
结果显而易见。
我们只能看着西斯坐在她床边,握着断气的凯特的手,一语不发。
没有人试图去劝他。
假如说我们身处一个满是疯子的疗养院里,走动一步,地板就吱嘎作响,天花板上还时不时掉下泥灰;光线不足,到处黑漆漆,随时会有个疯子冲出来咬断你的喉咙——如果是这种房子,我会害怕也是正常。
可是这里不是。我也并不算是胆小的人。
恰恰相反,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现代,甚至还有紧急电源让这里保持明亮和温暖。宽敞的大厅、开放的咨询台藏不住任何秘密,更没有什么凶案、鬼灵的气氛。
在这样的地方,却不只是我一个人——有种绝望感混杂在恐惧中,一点一点侵蚀着我们的心灵。
无人开口,只是彼此示意地点点头,就回到了各自分配的房间。
当然,我们都心照不宣地落了锁。
我和阿尔一个房间,就如同在学校里时一样。而莉亚,娜娜和他们寝室的另一个女孩一个房间。
看得出来他没什么心情闲聊,我建议不如关灯睡觉。
他脸色难看,但是同意了。我睡在靠门的一侧,我们中间的则隔着帘子。
关了灯之后,他突然轻声说起话来。
“张。我总觉得,似乎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他说,“像是经历过一样。还有娜娜。我总觉得倒在那里的应该是她。——我没有疯,也没有被吓破胆,我是说真的。”
我试着安慰他:“别是做梦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
我本意是说他天天想着和俩辣妹花双飞,可是想到他梦见的是两人的惨死,尴尬地收了声。
阿尔干笑了两声。
“怎么会呢。虽然我和娜娜确实睡过,但是我对莉亚是真心的。管不住下边那根我也没辙啊,而且她——就不是那种会纠缠别人的类型。只是打一炮,两人都爽一下罢了。你和她认识那么久,她那个豪爽劲儿你总该知道吧?”
我打断了他,
“什么叫我们认识很久……?”按理说,高中和大学都是一个学校,他和娜娜认识的时间应该比我长多了才对。我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这样一个中学同学。
“她是转学来的啊,二年级后半学期。”
阿尔的话给我的心里泼了盆冰水。
我高中的时候,确实有个女生因为无法忍受欺凌,转学离开了。可是她绝对不是娜娜那种火辣尤物,而是个十分阴沉的不太好看的女孩子。
假如确实是同一人的话,就是说,她不但改名,甚至还……整了容。
“要说她感兴趣的人,其实是你啊。”阿尔不经意又是一记重击,“你在中学时候,帮她解围过吧?雪中送炭,英雄救美啊。莉亚说女寝夜谈时,她承认过哟。”
解围么……确实也有类似的事情。实际上,当时他们只是挡了路,被我全都推开了而已。没想到她理解为善意的举动,并且记了那么久。
我有些汗颜。
这时候,房门极其轻微地“吱”地响了一声。
我立刻起身:“没事,忘了关门,你躺着吧,我去关。”
走到门边时,我看到了一个黑影。
那是莉亚。
月光在她脸上洒下一片苍白,我注意到她在揉眼睛。
她比划着食指,放在嘴边。
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她在恳求我不要声张。
我微微叹了口气,把这对心思各异的恋人隔在了门两边。
陷入恋爱的女人啊……
-
第二天,EL和她的哥哥召集了众人,在大厅里。
她挂着颇有违和感的郑重表情。
“既然天亮了,我就不怕吓到你们啦。”她说,“这个地方,很糟糕哦。会让活人混在死人里,分不出来的。嗯,活人混进了死人里。”
我只是微微惊讶于奇特的语序,西斯已经暴跳如雷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
EL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看了一眼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警察,继续说着——
“说一个死人死了不算失敬吧。关键问题不在于这里,而在于——When.(什么时间。)”
“我可以断言,这女人已经死了很久了。甚至——在你们出发之前!”
看到西斯已经要打人了,她果断地说道:“——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罢,她让诺亚用滴管取了一些圣水,滴在尸体上。
就在此刻,异变发生了。
尸体迅速溃烂腐朽,伤口也生出了蛆虫。
一些蛆虫营养过剩,甚至提前发育成熟,发出了蚊蝇的嗡嗡声响。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个事实震惊到,一时竟无人说话。
西斯看起来十分动摇。他没有再试图打人,而是瘫坐在椅子上,埋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
“怎么会呢……”他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我以为那是梦……醒来的时候看到她还活着,我真的很开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沮丧程度和他不相上下的还有一个人。
“好麻烦啊……”EL一脸沮丧,“好麻烦……根本不是吵闹鬼……要加钱……要罢工了……的说……”
总得有人打破这个局面。我看了一眼阿尔——他在发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西斯带回来。
“那个……西斯先生,你在说什么呢?”
“你以为我疯了吗?”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笑容有些苦涩,“我说的是真的。”
他看我没有什么退缩的意思,放弃地耸了耸肩,开口说了起来。
“我和凯特,在家里的时候……当时真的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的。
我和她一个玩手机,一个玩电脑,到了睡觉的时间。然后我听到了晚安,就回了一句晚安。她也回复了同样的话——那么,如果我们都应答了,开始说晚安的人是谁呢?
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让它过去了。
然后……灯被关了。
我以为是停电,就过去又开了灯。
可是我们还没走到卧室,灯又关了。”
西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他开始用力抓自己的头。栗色的发丝从指缝里露出来,被抓的乱七八糟。我怀疑他把头皮都抓破了。
他继续说着。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好像被什么人窥伺着一样。凯特也是。她问我要不要去她家过一晚上。
我们第二天都要上班,我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们准备回房间睡觉,可是——有人叫我们了。
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叫爸爸妈妈。还有狗在汪汪叫。
可是我们没有孩子。也没养狗。
我是不相信这些幽灵鬼怪的,可是这情况由不得我不怕。我们决定先离开房子。
可是——门打不开了。
当时……当时我一定是昏了头。我想到明天还要执勤,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报案和糟透了的嫌疑人。
我觉得很生气——就在房子里到处搜索着——相当粗暴地。
小孩子笑嘻嘻的声音听起来让我更加生气了。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暴怒。
我拿着晾衣杆不停地挥舞——直到它把桌子上的花瓶打翻。
凯特走过来想要劝我,结果被花瓶里撒出来的水滑倒了,然后——”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可是我们都清楚那之后的事情。虽然EL说的话匪夷所思,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每一句都是真的。
她脸上依然是不经世事的单纯笑容,似乎已经想开了要加班这件事。她和她的同伴过于淡定的表现,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啊。”小姑娘突然说了一句,“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如同在暗涌的水中投下石块一样。我们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有些人甚至控制不住地朝她吼了起来——比如三兄妹那边的另一位哥哥。
“是你!你这个新来的家伙!开始是你搞鬼弄丢了大家!然后跑到我们中间挑拨!”
“我没有哦,”EL一脸无辜,“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她牵着罗西尼的妹妹,跑到了一个房间里。
“如果她敢对我妹妹做什么,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听到了没!”他凶狠地朝着诺亚咆哮。可是对方不以为意,甚至当他是空气一样,自顾自地打开饮水机的热水,泡了杯咖啡。
打断罗西尼的咆哮的,是一阵重重的砸门声。
我看了一眼周围。
阿尔正忙着安抚吓坏了的莉亚;罗西尼还在盯着诺亚不放;慎似乎在和莉亚的姐姐说着什么。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门边。
“是谁?”
这里有风灌进来,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万幸没有发抖丢人。
没有回答。
砸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大了。
这砸门声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紧张地看着我。
“要开门吗?”莉亚鼓起勇气问道。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诺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无所不知。
他意识到了我无声的求助。
“开了会很麻烦。”他简短地说,“但是不得不开。”
像是为了映衬他的话一样,砸门声又一次响起。
我几乎感觉到门在颤动,如果不开,可能会被直接砸坏。
考虑到这一点,我只好打开了门。
没想到,站在外面的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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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kuso别当真↓
EL是怎么给不在场证明的呢……
她把人家妹妹拉到房间,然后脱裤子。
“你看我都被干肿了!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跑去设置杀人机关啊!”
这才是她白天总犯困蔫巴巴的原因(×)